"撒手!"我呲牙低吼,擺出一副他再不放手我就立馬咬人的惡毒姿態。
他眸光一暗,心有不甘似的縮回了手。
于是,我重新回過頭來,換上一張無比開心的大笑臉迎上烏克亞:"沒事!兩位爺跟我鬧著玩呢。烏克亞,我們喝酒去。"
我正想上前挽他,忽然斜刺里人影一晃,褚英有意無意的竟插到了我倆之間的空檔里,慢慢跟著我們走回座位。
我只得假裝不知他的用意,在酒席上也盡量不去接觸他們兄弟二人懾人的目光,只是和烏克亞談笑風生。然而一切歡笑的背后負擔了太多沉重的郁悶,我忍不住開始喝酒,那種辛辣刺激的酒精經由喉嚨下滑入腹,滲透進五臟六腑,像是要把我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一杯接著一杯,我下意識的想將自己灌醉,醉了便可以不用再面對這種既尷尬又別扭的場面。
我從沒試著喝這么多酒,臉頰燙得如火燃燒,視力有些飄忽,心跳忽悠著時快時慢,胃里翻騰脹氣,難受得有些惡心,可我偏偏就是不醉——我大笑著,說一些連自己都覺得輕佻浮躁的話語,時不時的膩著烏克亞讓他講一些有趣的笑話逗樂。我行為癲狂,然而偏偏理智告訴我,我仍是清醒著的,我知道我在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包括對面褚英幾欲殺人的目光,以及代善悒郁憂心的眼神。
"阿步,你醉了……"終于,烏克亞按捺不住奪下我手中的酒盅。
我嘻嘻一笑,搖頭:"我沒醉。"
"從來沒有喝醉酒的人會承認自己醉了。"褚英磨牙,眼眸凌厲的一瞪。
"嘁!"我自然沒好臉色給他看。我喝我的,要你多管無視于他警告似的目光,我扭頭,卻無意間撞入了代善溫柔的視線中。
心跳霎時停頓。
"夠了,東哥……別再折磨自己了……"他的聲音分明很低,嘴角只是輕輕的嚅動了下,我卻出奇的聽得如此清晰明白。
心里原有的那道裂痕終于又被生生撕開,我能聽到傷口滴血的聲音,鼻子一酸,眼淚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我隨即趴在桌上,頭枕著胳膊悄然拭去眼淚,悶悶的說:"我醉了……"
"我叫阿丹珠陪你回去休息,可好"烏克亞輕聲詢問。
我點點頭,身子酸軟得不想動彈。
一會兒烏克亞找人去把阿丹珠喚了來,我被兩小丫頭扶著,腳步虛浮的正要離開,忽然背后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痛得我險些大叫出來。
"東哥格格!你還欠我一杯酒咧!"
我回頭,扈爾漢正咧著嘴對我笑,手里高舉著一只碩大的青瓷海碗。
"扈爾漢!"褚英暴跳如雷。
"干什么"扈爾漢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微醺的臉上竟也有股與生俱來的倔強。
費英東和楊古利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拉住了已有七分醉意的扈爾漢。
"做什么做什么……我哪里醉了我不過想要和東哥格格干一杯罷了……她答應過的……"
我的頭有些脹痛,眼波瞄到桌面上的一碗酒,順手端起:"扈爾漢!我答應了你的,自然說到做到!"作勢敬他,然后在眾人驚呼聲中仰頭灌下。
冰冷的酒水順著我的下頜滑進我的衣領,我感覺體內像是要炸裂開。呵出口氣,我揚了揚空碗,扈爾漢瞪大了眼,翹起大拇指大叫了聲:"好!"也將手里的海碗湊到嘴邊,仰頭干盡。
一片轟然叫好聲中,我腳下一軟,若非兩丫頭機靈,我倒鉆到桌子底下去了。
"東哥……"
"東哥……"
"阿步……"
視線開始模糊,瞧不清誰的臉在我眼前晃動,我伸手胡亂的摸了一把,手感不錯,胡渣子刮得很干凈,沒有扎手的感覺。
會是誰呢我喉嚨里咯咯逸出一聲輕笑。管他是誰呢!
就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聽見阿丹珠用困惑的聲音在問:"你們……叫誰東哥東哥是誰……她她明明是步姐姐嘛……步姐姐便是步姐姐!還有哪個步姐姐步悠然姐姐啊……"
我黯然苦笑,誰會關心步悠然的存在與否他們一個個爭著搶著要的不過是東哥而已!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