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九昭火急火燎地跑了。秦怡東走進來，同樣臉色陰沉。“老板，看來，是老杜出手了……”從秦怡東對平河的稱呼，對杜向東的稱呼，以及說話的語氣和態度，就可以想見，此人有多自以為是。不過平河偏偏就很欣賞他，并不僅僅因為秦怡東是他眾多便宜大舅子小舅子中的一位，而是秦怡東在政治上，敏銳性很高，往往能一下子就拋開事情的表象直擊本質。出動發展銀行和市國稅局去找丁九昭和德利集團的麻煩，這可不是衛江南能夠辦得到的。必然是杜向東的手筆。平河冷哼一聲，說道：“他這是打算拿我們明海當突破口嗎？”秦怡東點點頭，很肯定地說道：“我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大。畢竟全省就兩個副省級城市，省城那邊，一時半會不好下手，先拿明海當突破口，非常合理。”“拿下明海，起到的震懾作用，可比拿下其他地級市要大得多了。”平河冷笑道：“我平河看上去那么像個軟柿子嗎？”“我這顆腦袋，那么好拿？”秦怡東也笑了起來。顯然，他也覺得，平河這么硬氣是有理由的。至于到底是什么理由，重要嗎？杜向東出任省委書記之后，至少已經試探過兩次，想要在明海立個威，始終都不得其門而入，平河到現在，都還安安穩穩地坐在市委副書記的位置上，就是明證。說得誰還在北都沒點關系似的。“這樣吧，你出個面，約一下那個衛江南，看看他到底在鬧什么。江東的事，也是他該摻和的嗎？”“年紀輕輕，能夠當到實權實職的副廳級不容易，讓他自重！”秦怡東點了點頭，說道：“好的，老板，我這就約他……要不要帶上丁九昭一起？”“當然要帶上！”“這本來就是他惹出來的事！”秦怡東會心一笑，覺得這個“老妹夫”對自己還真是體貼。這不是送上門的竹杠嗎？必須得使勁敲幾下。沒錯，丁九昭平時也比較懂事，有事沒事的，總是會送他一些好處，但都是“小打小鬧”，比如幾千塊錢的購物券，一些吃的用的之類。大錢給得少。秦怡東也不好說什么。這都是有規矩的。算是正常人情往來。想要搞大錢，那就得幫大忙。這需要等合適的機會。而現在，這個機會來了。秦怡東二話不說，轉身出門，就給衛江南打電話。天可憐見，江南專員都等得不耐煩了——我這邊，調查取證工作都完成得差不多了，你再不約我，我就得直接去找你了。老子只有幾天假啊喂！收拾完你們，我還得趕緊回去上班。曠工是不好的。“你好，請問是衛江南同志嗎？”身為平河的秘書，秦怡東將平河“端著”的做派學了個十足。不管什么時候，官腔是一定要拿捏起來的。他可能覺得，平河之所以在市里威望這么高，就是因為“能裝”吧。“是我，哪位？”衛江南平淡地說道。“呵呵，我是秦怡東，明海市委辦公廳副主任，平河書記的秘書。”“你好，秦主任！”衛江南的聲音依舊平淡。秦怡東心里頭已經有一股氣不大順了。在明海，只要他報出自己的名字，還沒人敢對他這種態度。你是副廳級，老子也是副局級，誰比誰差嗎？你在青山那窮得不得了的偏遠地區，老子在副省級城市，你什么態度？“衛江南同志，聽說，你去了我們的清河派出所？哈哈，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他們搞錯了，發生了什么誤會？”秦主任就這樣，心里不爽，說出來的話也就夾槍帶棒的，一點不好聽。你特么是不是被我們派出所抓起來過？衛江南就猜到，秦怡東肯定是被平河影響到了，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的那種。就不知道，秦怡東搞清楚平河的本來面貌之后，還會不會如此心態良好。是的，平河有一個秘密。很大很要命的秘密！按照原本的軌跡，這個秘密還需要一段時間才會爆雷，奈何江南同志是“神棍”啊！眼下，他可能是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先知真好！“秦主任，抓緊時間吧。”說重點。我沒興趣在這跟你打口水仗。你也配？秦怡東氣往上沖，第一個條件反射就是掛電話，好懸忍住了，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怒火強壓下去，以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是這樣的，衛江南同志，我估計這中間可能發生了什么誤會，咱們約個時間見個面吧，當面解釋清楚！”“可以。”“我現在育才路這邊，這里有一家小店，口感挺不錯的。秦主任過來吧。我請你！”育才路，就是孤兒院所在的地方。“育才路？”秦怡東哈哈大笑起來。“衛專員，雖然我也知道，你們貧困地區的干部，艱苦樸素慣了，但不管怎么說，你遠來是客，我們明海好歹是個副省級城市，一頓飯還是管得起的。”“衛專員也不必太過委屈自己。”“這樣吧，就在丁九昭的德利大酒店，咱們一起吃個飯。”“這事吧，既然因丁九昭而起，那就應該著落在他身上。我想，衛專員也不愿意看到這樣一件小事，越鬧越大吧？”“也可以。”這次，衛江南沒有再堅持。關鍵還是他不想繼續浪費時間。先過去，聽聽他們到底如何“開價”，然后還得馬上去省城給杜向東做個匯報。接下來怎么干，也得杜向東點個頭。涉及到平河那樣的層級，雖然衛江南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但好歹這是江東省。不給別人面子可以，絕不可能連杜向東的意見都不聽。畢竟還有個“全省一盤棋”呢。當下秦怡東將時間地點告訴衛江南，便掛斷了電話，臨了還不忘學平河的樣，嘴里不干不凈地罵上幾句。“特么的，土包子！”“娶了個好老婆了不起啊？”“裝逼裝到明海來了！”“我呸！”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