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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燈花笑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脅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脅

      屋里屋外,一片寂靜。

      綠衣男子躺在門前,極力壓低倒吸冷氣的聲音。

      門外日光明媚,樹影婆娑,四周并無跟來的人。陸曈心中疑惑,嚴胥的官邸,府中應當有不少護衛,為何裴云暎這樣闖進來卻未看到任何人阻攔

      亦或是……

      不敢阻攔

      "裴殿帥,"嚴胥目光掠過地上一片茶水狼藉,瞇著眼開口:"在我的府邸無禮,你也太放肆了。"

      "我還有更放肆的,大人想看,也可以試試。"他冷著臉說完,轉向陸曈,視線落在她醫官袍裙的裙擺上。

      陸曈順著他目光看去。

      裙擺上染了大塊血跡,是方才在暗室里救人蹭上的,乍一眼看上去很有幾分駭人。

      他盯著陸曈:"你怎么樣"

      陸曈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嚴胥冷漠道:"醫官行診,不知犯了裴大人哪條忌諱"

      "行診"

      裴云暎轉過身,唇角一勾:"不知嚴大人治的是哪一位,受的什么傷,不如請出來看看。"

      屋中一靜。

      過了一會兒,嚴胥才冷笑一聲,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殿帥年輕氣盛,但鋒芒畢露未必是好,有時也需收斂。"

      裴云暎面露諷刺:"知道嚴大人老了,也不必一直提醒。"

      陸曈:"……"

      裴云暎實在囂張至極,此種境況,多少有些出格,他竟連遮也不遮掩一下,就算仗著圣眷龍恩,也實在太過張狂。

      嚴胥冷冷注視著他,目光在他與陸曈二人間轉了一轉,倏爾開口:"我請陸醫官行診,裴殿帥卻闖了進來,莫非裴殿帥能做陸醫官的主。"

      他抬眸,語氣意味深長。

      "你二人,究竟是什么關系"

      這話問得曖昧,陸曈眉頭一皺,似乎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還未來得及細想,就聽裴云暎道:"債務關系。"

      他輕描淡寫地開口:"圍獵場上,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嚴大人沒聽懂嗎"

      "她是我的‘債主’。"

      陸曈一怔。

      嚴胥卻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有些刺耳,"那你今日是來做什么的"他目光瞥過桌上銀色長刀,長刀尚未出鞘,刀鞘銀光流轉,冷意森森。"想動手"

      "不是啊。"

      裴云暎驀地一笑:"我是來給‘債主’撐腰的。"

      窗外日光燦然明媚,屋中安靜得可怕。

      陸曈有一瞬間怔忪。

      裴云暎擋在自己身前,身影遮擋大半嚴胥的視線,使得對方那道陰冷的目光無法落在自己身上,如一道安全屏障。

      但她卻有些不解。

      如此光明正大的袒護,對裴云暎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這會令人誤以為她是裴云暎的軟肋,而將軟肋暴露于敵人面前,是愚者所為。

      "殿帥還是太年輕,"嚴胥收了笑,眼神若灰色陰翳,絲絲縷縷縈繞年輕人身上,冷冷開口:"難道不知道,光憑貿然闖我府邸延誤公務的罪名,就能讓你吃盡苦頭。"

      "真的"

      他拿起銀刀,嘴角一翹,"說得我都有點期待了。"

      屋中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就在這一片緊繃中,陸曈驟然開口。

      "嚴大人。"

      屋中二人朝她看來。

      她說:"我方才所救傷者,雖用歸元丸吊住他三個時辰的性命,但他損傷過大,神智無法長時間保持清醒。"

      "一個時辰之后,他會再度陷入昏迷。"

      嚴胥緊盯著她。

      陸曈溫聲開口:"倘若嚴大人有什么要問詢對方的,最好趁著眼下神智尚明時詢問,否則時候晚了,就來不及了。"

      她話說得溫和,仿佛真為病者貼心著想的好醫者,嚴胥臉色一變:"你在威脅本官"

      "下官不敢。"

      陸曈仍微微笑著,平靜地說:"《梁朝律》中,嚴禁私設公堂不請旨,非法刑訊,無故監禁。"

      "《刑統》中又說:凡年齡在七十歲以上、十五歲以下,有殘疾、廢疾、篤疾者,懷孕者,享有特權犯官,不得用刑拷問。刑具統一規定為‘杖’,背、腿、臀每次三十而止。"

      頓了一頓,陸曈才繼續開口:"方才所見傷者,斷腿在先,傷重在后,應為‘殘疾者’,其身傷痕有烙鐵、鞭刑、斷指……"

      "已超《刑統》中三十杖刑。"

      話說完了,四周落針可聞。

      門口的護衛聽見屋中動靜,望著陸瞳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已在這個關頭,陸曈還敢如此回敬。

      裴云暎也微微凝眸。

      嚴胥死死盯著她,目露波瀾。

      "如果下官剛剛搬出這個,這才叫‘威脅’。"

      陸瞳語氣平淡。

      "不過,"她話鋒一轉,"樞密院官邸離皇城很近,暗室必然為陛下知曉,至于傷者身痕,看時日已久,想來來此之前就有了。"

      她注視著桌案前的人,淡淡一笑。

      "種種罪名,自然也與大人無關了。"

      ……

      從嚴胥的官邸出來,一路上,裴云暎很是沉默。

      不知是被陸曈那段《刑統》給威懾住了,還是嚴胥要急著趕去暗室里盤問那個只能清醒不到一個時辰的病人,總之,這位樞密使竟然并未故意為難他二人,與裴云暎機鋒幾句,便任他二人離開。

      一路暢通無阻,右掖門離身后越來越遠,直到走到廊廡,裴云暎才腳步停了下來。

      陸曈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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