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慣力耗盡,骰子停滯在了四點。
“有天瞬宗的大陣加持,你此輪可向前行進三十四步!”
陣靈之聲響起。
“轟!”
一股金光平地乍起,說書人的肉身瞬間變得虛幻,竟憑空消失。
“唰!”
一股凜冽的清風吹過周桃之的臉頰,他扭頭看著震蕩的虛空,好似見到了一個身影,淡定地從自己身邊路過。
他猛然回頭看向前方,卻見到說書人陡然出現在了距離終點只有三步遠的青石磚上。
“這……他這是也搖到了跳躍式的利好令牌?!一次性走了三十多步……!”周桃之滿臉震驚地瞧著說書人,渾身汗毛炸立,目光震驚至極。
他只能感知到六步內的好壞,卻無法盡數知曉棋局中的所有機緣與懲罰。他先前躍進了二十步,掠過了石國的劇情,自然也猜不到說書人能得到傳送大陣的幫助。
他臉色蒼白如紙,心里暗道:“丸辣!”
“呵。”
說書人回頭瞧著周桃之,臉上掛著陰森微笑,而后就像是變戲法似的,竟一連拿出了五六塊先前積攢好的利好令牌,而后就像是念灌口一般地朗讀道:“攻守易型了,向一號行位發動一次萬箭齊發……向一號行位發動一次老寡婦的誘惑……向一號行位發動一次聚靈神之怒……!”
他就靜靜地站在那里,一次性給周桃之掛了四個負面buff。
猛烈的攻殺開始了,那周桃之的幻境之中,就像是危險與不祥在開會一般,一排排士兵在拈弓搭箭;老寡婦展開了積攢多年的誘惑;聚靈神錘碎巨山,塌地而來。
周桃之目瞪口呆地看著周遭的一切,渾身戰栗道:“我早都說了,一輪只能用一次攻殺……不然沒人能扛得住……這并不公平啊!并不公平!!”
不甘的怒吼聲響徹。
“你遭受到了老寡婦的誘惑,決定在此地多留幾日。三回合無法行動……!”
“你遭受到了聚靈神的無情捶打,身負重傷,暫時無法上路……!”
“你動用了飛仙宗的護宗大陣,堪堪抵擋住了萬箭齊發,但這似乎并不能改變你的處境。”
一連串的陣靈昭告聲,在忙碌的周桃之雙耳中響徹。
“我活不了,你也活不了!”輪到周桃之的回合,他在聚靈神的無情鞭撻下,果斷對距離自己最近的說書人,動用了一件攻殺令牌。
“對方身穿女國主的寶甲,有效抵御了您的本輪進攻……!”
陣靈之聲,再次響徹。
“我這都是我的啊,我的法寶啊!!!”周桃之絕望地大喊一聲。
他原地罰站三輪,與說書人展開了血腥的法寶對轟。
任也趁此機會,往前追了足足十三步,并再次進入了自己的行竊范圍。
他瘋狂竊取著周桃之還沒使用的法寶,而后又對他本人,進行了毀滅性的打擊。
最后一輪,任也動用飛仙宗的滅世一劍,直接將周桃之虛弱的神魂身影轟得粉碎。
“三個廢物打老子一個,還不停地偷……無恥至極啊!”
破防之聲,在整片桃林的盡頭響徹。
“唰!”
騰出空來的說書人,再次搖動了一個四點,從容而又自信地邁步,直接跨過了終點。
“四號行位的棋手,率先抵達聚寶之路的終點,獲得了此次對弈的勝利。”
陣靈之聲,在所有人的雙耳中回響。
“贏啦!!!”
“神秘主導者身邊的老小偷……你立了大功啊!你果然是一個心機頗深,算無遺策的狗頭軍師!”
他毫不吝嗇地贊美了一句小壞王。
“呵。”小壞王低調一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輕聲回道:“這棋局真不難,只要稍微用點腦子就行了……如果你有的話。”
二人一邊斗嘴,一邊并肩自桃林中走出。
聚寶棋局散發的光輝消逝,這里的一切都重歸平靜。
任也站在桃林盡頭,背手向前望去,只見到了一處幽靜三間小屋,且只有廳堂內閃爍著燈火,其它地方瞧著漆黑一片。
“終于出來了……!”李小胖扭頭看向說書人,低聲問道:“咱們正常走過聚寶棋局,這絲毫沒有引起悟道院的高手注意……但接下來,你真的有把握能對付得了這個周瘋子嗎?”
“我再問你一遍,你先前跟我講過,那與周桃之一同守墓,并莫名其妙身死的兩位長老生平,是否真的屬實?!”說書人臉色凝重地詢問了一句。
“屬實啊。”
小胖點頭道:“那死了的兩位長老,雖然我沒有接觸過,但卻也是我虛妄村中的知名人物。我家中長輩之前提過他們的事兒,我記得很清楚。”
“那就行。”說書人微微點頭:“我們能不能撬開周桃之的嘴,就全靠這倆人的生平了。”
話音落,靜謐的三間木屋中,傳出一道沉穩的聲音:“勝者入內,可挑選老夫一件法寶作為獎勵。”
“走吧,他叫我們進去了。”任也招呼了一聲。
“你剛才的表現,令我刮目相看啊。”說書人也夸了他一句。
“都是自己人,不用捧臭腳。”任也美滋滋地擺手。
話音落,三人邁步便要向木屋中走去。
“另外兩個人,棋局終點的大門都沒摸到……你們不配進入老夫的家中小坐。”周桃之的聲音再次響起:“在外面等著吧。”
“靠。”
李小胖翻了翻白眼:“看給他狂的……!”
“行吧,那我倆在這兒等著,你自己進去。”任也沖著說書人傳音:“但有一點,他若真的吐露實情時,你必須想辦法讓我進去,我要親自旁聽。”
“你的心眼好多啊。”說書人微微一笑:“行。”
就這樣,任也與小胖在外面候著,目送說書人獨自走向了周桃之的住所。
……
“吱嘎,吱嘎……!”
說書人邁著四方步,踩踏著木屋門前老舊的地板,體態沉穩地走進了廳堂之中。
“唰!”
他剛入內,一陣陰風便將木屋的兩扇房門吹得閉合。
說書人扭頭看向四周,卻見到廳堂內光線昏暗,陰氣橫生。
這里的木柱、木窗、房梁之上,都密密麻麻地貼著那種驅邪避災,鎮壓陰魂的符箓,且均是黃底赤字,瞧著極為陰森。
正堂北側的中央位置,擺放著一張供奉桌,上面擺滿了供果,且立著兩塊靈位牌。
兩塊靈位牌,分別是“亡友李風沉之靈位”,以及“亡友薛雀之靈位”。這兩塊靈位牌前,還分別放著一個巴掌大的棺材,棺體赤紅,陰氣繚繞。
堂內兩側,各掛著兩個燈籠照明,只不過是白色的,上面還寫著奠字。
說書人皺眉看著這一切,心里暗道:“他娘的,正常人誰會把自己的住所弄得跟個靈堂一樣啊……哦,不對,周桃之就是個瘋子啊……他就是不正常,這樣想就很合理了。”
他邁步走到靈位牌前,低頭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名字,而后便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樣。
“踏踏!”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響起,周桃之披頭散發,手里提著個茶壺,便大步流星地自里間中走了出來。
“坐,坐!”
他隨手招呼了一聲。
說書人自靈位牌上收回目光,而后便看向了周桃之伸手指著的座位。
他沒有多說什么,只走到廳堂左側的蒲團上,彎腰坐在了一處茶案面前。
“啪,啪!”
周桃之臉色蒼白如鬼,眼神飄忽地看了說書人一眼,而后便拿起茶案上的兩個杯子,提壺倒茶。
“嘩啦啦!”
茶水傾瀉而下,茶液殷紅無比,宛若活人鮮血一般。
若是常人見到此情此景,可能尿都要嚇出來了,但說書人卻神態自若,臉上沒有任何驚悚之感。
周桃之倒了一杯茶,便笑吟吟地說道:“其實勝我的不是你,而是那個會偷東西的小家伙……他雖然易容了,但卻被老夫一眼看穿。”
說書人坐在蒲團之上,只稍稍停頓了一下,而后才笑道:“在這棋局之上,幻境叢生,你看見的,并非是真相;那小子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在這對弈之局中,孰強孰弱,或許只有自己知道……!”
周桃之面對這個回答,竟流露出了深思的表情,而后才微微點頭:“有理,有理!”
說書人只端起茶杯輕嗅了一下,沒有回應。
周桃之緩緩抬頭,令蒼白且凌亂的發絲,遮擋著自己消瘦面頰,而后齜牙問道:“你想要什么寶物啊?!”
“我贏了,我可以不要寶物嗎?”說書人回。
“那你想要什么?”周桃之一臉費解。
“我想要一個真相。”說書人語平靜。
“嘶……真相。”周桃之眨了眨渾濁的眼眸,而后突然僵在原地,咬牙道:“你先等等……我得把窗戶都關嚴了,而后咱們再聊!”
說書人聞看了一眼四周,卻笑道:“此話何意啊?你這窗戶……不都已經關嚴了嗎?!”
“不不不,防不住,防不住。”
周桃之突然彎下腰,聲音極為輕微地在說書人耳邊呢喃道:“這里有鬼……很嚇人的鬼,它天天都在替別的鬼盯著我……稍有風吹草動,這里便陰氣叢生……老夫的小命恐怕也保不住了。”
“時辰快到了,那鬼又要來了……!”
“我得再弄幾張符箓,貼在門窗上……!”
周桃之一邊神叨叨地呢喃著,一邊猛然轉身,直奔門窗方向走去。
說書人皺眉瞧著他,再次陷入沉思。
……
與此同時,桃院之外的一處先生寢室中,一位風韻猶存的女人,以薄紗遮擋著面容,彎腰吹滅了自己房中的蠟燭,而后便步伐輕盈地走向了桃院。
每天這個時辰,她都會提著一些精致的晚膳,去周桃之的桃院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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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七千字,還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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