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奶奶?你他娘的喝不喝爺爺?”
任也癱坐在地上,翻著白眼,罵罵咧咧道:“干的我都不知道去哪兒給你弄,還想整點稀的喝,那城里的老爺都沒有你吃的全乎。”
“那城里的老爺又沒有獅虎,但我有呀!”小不點瞬間化身萌娃,瞧著是既雞賊又很情商拉滿:“鄉里的人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從今日開始……您就是萬般疼愛我的父親了。”
“……!”
任也瞧著古靈精怪的小混世魔王,目光詫異道:“你這個瞬間認爹的模樣,我瞧著甚是相熟啊。”
“儲道爺說,跟什么人學什么人。”小不點的大眼睛布靈布靈的眨著“跟著鳳凰走永遠都是俊鳥,這烏龜王八堆里也絕不會有玄武之蛋。”
“你儲道爺越活越回去了,都開始借著孩子罵人了。”任也無奈搖頭,只抬手一翻,便從意識空間內取出了一點干糧,一壺水,還有一點鹵肉:“你唐娘娘不在,老子真沒地給你擠鮮奶去。湊合吃一口吧。”
“獅虎,俺不挑!!”
小不點瞬間化身干飯戰士,一手拿著炊餅,一手拿著鹵肉,吃的哈喇子橫流。
“就這熊樣……真不知道大帝看上你什么了。”任也罵歸罵,但還是幫他拿著那壺水,勸道:“都給你,慢點吃……!”
草地上,小不點好似是來這里野炊的一般,連續干了六張炊餅,足足一斤多的鹵肉,還喝了兩大壺水。就他這份飯量,哪怕是許棒子都很難比過。
不過,小不點吃東西也不白吃,他不管是趕路時的耐力,還是力氣,以及抗折騰的程度,那都遠超同齡人。這也是為什么,他能在大澤鄉“力壓同輩”,成為混世孩子王的根本原因。
這小子的肉身天賦,也絕對是深不可測的。
吃完后,小不點便擦了擦嘴角,拍著肚皮道:“獅虎,俺飽了,可以趕路了,我們要向哪里走?”
任也盤坐在地上,手里拿著兩張一樣大小的黃紙,正神情專注的思考著。
這兩張黃紙,是剛剛天道宣布完差事規則后,憑空出現在他和小不點手掌中的,名為“銅棺燈謎”。
左手的黃紙上,寫著四個字——開門見刀。
這是那位“熟悉”的斷頭人門眼,賜予小不點的銅棺燈謎,且只有猜出真正的謎底,那才可以找到青銅棺,從而來應對帝墳幻境中入夜后的赤潮。
右手的黃紙上也寫著一句話:頭七回魂摯友哭,今夜門內多一人。
這張紙是“門眼”賜予任也自己的,也就是說,他想與小不點若平安度過今晚的赤潮,那就必須連破兩題,并找到兩副棺材,這樣才可安全。
他娘的……天道果然沒有食,自己在這帝墳幻境中游歷,不論接到什么差事,那都是雙倍難度。
他總不能指望著張嘴就要喝奈奈的小不點,去破解銅棺燈謎吧?
“小不點的這道題,到是不算難,可我的這道題是什么意思呢?”
任也瞧著兩張黃紙,思緒是既混亂又清晰,因為他在第一時間內,已經對小不點的燈謎有所猜想了,但自己這一張,卻暫時毫無頭緒。
“獅虎,你不會連一道燈謎都猜不出來吧?”小不點蹲下身,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的模樣。
任也皺眉看向他:“你能猜出來?給,那你來猜。”
“俺若能猜出來,那還要師父干什么?”小不點尬笑的撓著頭,回答的嚴絲合縫。
“啪!”
任也照頭就是一巴掌,破防的指著他罵道:“我很不喜歡你的語風格,很不喜歡!!”
“走!”
他收起小不點吃剩下的餐食,便起身看向了遠方。
“獅虎,我們要去哪里?!”小不點皮糙肉厚,挨了一巴掌也沒有嘰嘰歪歪,只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問道。
“去有人的地方,你的謎底應該在哪里。”任也皺眉思考一下:“不出意外的話,此地周遭,應該是有天道演化出來的殘魂的。”
“獅虎,什么是殘魂呀?”小不點好奇的問。
“殘魂……殘魂就是被人擺布,一生都要活在他人經歷的戲本中的人。”任也與小不點同行,語略顯感慨的回。
小不點仔細想了很久后,才微微點頭道:“哦。”
任也對他的反應有些意外,輕問道:“小混球,你不感覺這殘魂很可憐嗎?”
小不點眨了眨眼睛,又想了很久后,才搖頭回道:“俺不覺得啊。”
“為什么?”
“因為俺們都是這樣的人啊,可卻從沒有人可憐過我們啊。”小不點仰面瞧著師父,童無忌:“俺若餓了,那只有自己的肚子知道……世間除了父母,也只有自己能可憐自己。”
這五六歲孩童的一句話,卻瞬間把伶牙俐齒的任也,噎的一句話都沒有。
是啊,神通者瞧著秘境中的殘魂可憐,但誰又會可憐他們呢?宏哥燃燼生命,可最終也沒能逃過仙瀾宗寫下的戲本啊,身死卻債未消,這是自打生下來,就命中注定的事兒。
就連自己,現在不也是入了天道與大帝的戲本,且疲于奔命著嗎?
小不點的這一句話,甚是在某一瞬間影響到了他的心境,他竟在考慮,這人皇之路,究竟是做戲中人,還是要做戲外人,亦或者是做……小不點口中那位自己能可憐自己的人。
一大一小,行走在流云與烈陽之下,穿過湖泊與草地,一晃就到了中午。
任也向前行進時,一直保持著一個原則,那就是前面的路,必須要有水源;也必須要有人踏出過的小徑之路。他堅定的認為,小不點的謎底,一定是在有人居住的地方,而以上兩個原則,會指引他們找到這樣的地方。
晌午過后,腿短身小的小不點,已經累的走路都要打晃了,但硬是一聲也沒有哼唧。
任也扭頭看向他,輕問道:“要不,我背你一會?或者讓神娃背你一會?!”
意識空間的鬼銅像內,神娃內心os:“我親愛老板,你真是一點人都不當啊!我也就只是個孩子啊!”
不料到,小不點聽到師父的詢問,卻倔強的搖了搖頭:“師父能走,俺就能走,俺不要師父可憐,也不當累贅……!”
“臥槽,你這還能把剛才話圓回來?你小子有點思想深度啊?”
“獅虎,臥槽是何意?!”
“社會上的事兒少打聽。”任也擺了擺手,抬頭一看時,卻見到前方的烈日下,浮現出了一處約有百戶的鄉村。
“瑪德,走了幾個時辰,終于找到了。”
任也望著鄉村,頓時長長出了口氣:“快走,小混球,先找你的謎底。”
“好。”
小不點重重點頭。
“刷!”
就在這時,神娃毫無征兆的自行從任也眉心飛出,且漏出了園區特有的諂媚笑容,叫道:“爸爸好。”
“?!”
任也微微一愣:“你不一直喚我老板嗎?”
“老板不如爸爸親。”神娃笑的像花兒一樣。
“庸俗,你變的庸俗了!!”任也手抖的指著他,吩咐一句:“快,去前面探探路,悄悄那個鄉村中有沒有人,且是不是都是殘魂。”
“好勒,父親!”神娃飛掠而走。
小不點擦著額頭上的汗水,有些羨慕嫉妒恨:“師父,那……那小子為何會飛啊?”
“刷!”
任也猛然扭頭看向小不點,不可置信道:“你……你能看見他了?!”
“陰嗖嗖的,看不太清,像是一道模糊的影子。”小不點費解道:“怎么了?!”
“???!”
任也瞧著他,內心十分驚愕。
因為他先前也在小不點面前,差遣過神娃做事兒,但在這之前……這小混球可是對神娃沒有任何察覺與感知的,現在入了帝墳,他卻可以捕捉到了對方。
要知道,自己身邊這么多人,除了愛妃外,是沒有人能窺見神娃樣貌的。
難道是,進入帝墳后,小不點正在發生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變化?
任也一時間有些費解。
……
不多時。
任也帶著一人一鬼,兩個萌娃,一同來到了那處鄉村。
他站在村口,抬頭凝望,便見到了那村口用四根碩大的木柱撐起了一面匾額,匾額上兩個大字——刑村。
他瞧了瞧那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又順著匾額向鄉村中望去。
長街上,身著普通布衣的百姓,人來人往,或做著行商之事;或有婦人坐在小馬扎之上,正與自家門前做工,總之瞧著熱鬧非凡,人丁繁盛。
村雖小,確是五臟俱全,鐵匠鋪,衣坊,當鋪,酒樓等等,應有盡有。
“這里都是殘魂?”任也扭頭沖著神娃問了一句。
“是。”神娃乖巧點頭。
“走,進去看看。”
任也應了一聲,邁步便走進了村中。
他沿著長街,行進大約兩里遠處,便在一處小客棧門前停下。
“這位兄臺,我是外來人,想跟您打聽一件事兒。”任也臉上泛起笑容,微微抱拳后,便沖著客棧門口用棍棒敲打被褥的店小二開口。
“何事?!”店小二大概二十多歲,長相頗為機靈。
“我想問一下,這村中可有青銅棺材販賣啊?”任也試著詢問。
“咦,晦氣!”
店小二皺了皺眉,擺手道:“都是凡夫百姓,誰家能用得起青銅棺材?!反正我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