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寶山的主子是我,可不是二爺。
“你呀,心里還跟我分得這么清。”
二爺笑著捏了捏我的臉,他坐在炕沿,先是摸了摸我的肚子,才輕聲道:“秦寶山去了,那家來不了了。”
“怎么會呢?二十畝地的麥子呢,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們家便是再財大氣粗,也不會不把二十畝地的麥子當回事,是有什么事被絆住了么?”
這倒也不打緊,我先前就吩咐秦寶山,如果他們來不了,托我們幫忙收麥子,那我們就得多收幾成。
“他兒子沒了,”二爺神色愈發悲愴,“吃神仙膏吃沒的,他那老妻因此大病一場,想必撐不過今年了,家里這兩年因為兒子的事,家財散盡,秦寶山去時,他家宅子已經換了人,幾番打聽才找到他們一家子,如今正窩在巷子里,和幾戶人家一塊兒,湊了錢賃了官府的宅子住。”
“可憐他老妻臥病在床,還要撐著一口氣,照管一雙孫子孫女兒,他那兒媳婦也染上了神仙膏,日日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做什么營生,這老鄉紳養尊處優大半輩子,一把年紀竟去采石場扛石頭,就為了賺幾個錢養家糊口,秦寶山看他們實在是可憐,便丟下了幾個錢,回來領著佃戶們先把麥子收了,預備著換了錢再給他們送去。”
我張張嘴,什么都說不出來。
神仙膏,已經泛濫到這種地步了么?
“二爺,你叫個人,跟秦寶山說,那二十畝地的麥子全都送給原先的主家吧。”
他們家里都那般可憐了,我實在是不忍心再抽成。
二爺摸了摸我的頭:“我就知道你心善,你放心,我方才已經修書一封,叫人送給知府大人了,神仙膏此物最害人,得盡快查出是誰在賣這些東西,若不盡早把人揪出來,登州府就完了。”
我抿了抿唇。
何止是登州府啊。
這種東西比瘟疫還要厲害,一旦傳開去,整個大豐都要跟著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