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掃了一眼她臉上的胎記:“小秦嫂子,各人有各人的際遇,你先前因為臉上這塊胎記,所遇非良人,那是老天爺給你降下的磨難,磨難過去了,你這不就遇上好人了么?莫要因為這塊胎記,就錯過了一段好姻緣,這世間,有情人難得啊。”
小秦嫂子搖搖頭:“姨娘想岔了,我對秦管事本就無意,一則是因為我們二人都姓秦,這哪有本家和本家結親的道理?二則,我如今只想跟著姨娘,并不想成親。”
“我已經嫁過一次人,知道和男人過日子是什么滋味,無論這男人是好還是壞,在家里,他就始終是我的天,可我不愿意叫別人做我的天。”
“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的天。”
小秦嫂子都走了好久,我還沒回過神。
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的天。
這句話從她嘴里說出來,我竟然覺得既荒誕不羈,又十分可信。
千百年后,我的那個時空,有些女人還不敢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句話。
可千百年前的大豐,一個因為臉上的丑陋胎記,被世人所嘲諷,被婆家和夫君所不容的小秦嫂子,她卻昂首挺胸地告訴我,誰也不能成為她的天,因為她就是她自己的天。
我在炕上想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就去書房把周玨的信找了出來。
二爺說得沒錯,周玨年輕氣盛,就算在信里稱呼我一聲先生,可字里行間也處處透露著不服氣。
他在信里洋洋灑灑,詳細地描述了他是如何發現現有弓弩的不合理之處,又想改成什么樣,末尾還附了兩張圖。
人是狂妄了一些,但也真的是很有才干。
最起碼這兩張弓弩圖就畫得十分清晰,甚至連各個部件都標注好了。
我來了興致,叫紅梅把我那小書房的書都翻出來,又讓紅桃去跟秦管事說一聲,叫秦管事請鄭山為我尋一把小巧的弓弩來,我要拆弓弩,造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