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主動抬了一房姨娘,天一亮,這消息便不脛而走。
光用腳指頭想一想,我就知道二奶奶的臉色有多難看。
我和二奶奶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才穿過來時,我這具身體才六歲,剛被賣進張家,就被挑中去了二奶奶身邊,做二奶奶的玩伴。
二奶奶見我伶俐,樣子好看,就喜歡處處帶著我。
我跟著二奶奶進學,跟著二奶奶拜師學刺繡。
二奶奶不喜歡也不想學的東西,通通丟給我。
她背不出詩來被先生罰抄書,代筆的是我。
她要繡喜鵲登枝圖交差,捏針拿線的是我。
她要做詩詞彰顯才名,操刀做槍手的是我。
她要一秀琴技舞藝,在屏風后假扮她的還是我。
十年,美名是二奶奶擔著,苦活兒卻全是我在干。
我無怨無悔,畢竟身為丫頭,能有這樣的機會學習這個時代的知識,我已經很知足了。
我小時候被我爸媽強壓著報各種興趣班的時候,我媽說過,技多不壓身。
那個時候不懂這句話的含義,我不明白,學算盤對我一個跑工地的土木社畜有什么用。
但今天我明白了,身為一個丫鬟,會各種技能,對主子有用,主子要處置我的時候,就得好好思量思量。
比方眼下,春蘭對著我污穢語罵了半天,端坐美人榻中的二奶奶卻始終不發一。
我知道她還有用著我的地方,不會輕易發賣了我。
更何況,昨夜二爺才抬舉我做姨娘,二奶奶今日就要發賣我,會有損她的賢名。
“春蘭,住手。”
二奶奶叫住了春蘭,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便招手叫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