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終于眷顧他了。

有個小宮女看他可憐，偶爾來接濟他，陸行亦極其擅長搭話，從她嘴里套出一些消息。

中秋宴時，他知道，楚姣姣進宮了。

彼時他的禁足終于被解開了，他第一次主動的去找二皇子，以嬤嬤生病為由，去求他。

在楚姣姣會經過的路上，主動讓他去虐。

對云薇，陸行亦展現的永遠是陽光溫柔的一面。

但是對楚姣姣，他要將自己最糟糕卑微的一面展示給她。

毫無保留的，沒有尊嚴的……

因為唯有這樣，才能引起她的注意力，吸引她的好奇心。

事情很順利，二皇子又刁難他，讓他像狗一樣叼著樹枝過來。

楚姣姣碰到果然停住了，躲在假山后面，小鹿般的眼睛閃著好奇和憐憫。

陸行亦聽話的做了。

楚姣姣捂住了嘴，似是不敢相信……

他們的第一次相遇，沒有原著中一顆梨樹下的遙遙相望，花瓣紛飛，一眼心動。

他們的相遇，糟糕透了。

只是這個時候的楚姣姣才十三歲，他們相遇比原著中提前，她還沒有那種勇氣為他站出來，竟默默走了。

陸行亦好失望，好失望……

可是他知道，至少她記住自己了。

他要等，再等一次機會，讓他能跟她搭上話。

他沒有想到再等會是一年，更沒有想到還沒等到轉機，竟然是先等到了母親的死訊。

原因是因為陸行亦根據小婢女透露的消息，還有自己掌握的一些把柄，將二皇子覬覦皇上的妃嬪捅了出去。

毫無疑問二皇子被罰，被關禁閉，皇后被連累。

皇后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做的，只是靠感覺就殺了他的母親，以儆效尤。

本來這一段時間他搭上了嫻妃，得到了些許庇護，盤算借嫻妃之手報復，以為好日子來臨時，結果一切希望在瞬間破碎。

他母親死狀可怖，卻無人問津，草草被一張草席卷走，讓他再也聽不到那句溫柔的“亦兒……”

而他，連哭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人丟到了水井里，冰冷的井水淹沒他的呼吸。

他被吊著，反復被拉起，呼吸到新鮮空氣，可又被放下，被窒息包圍。

給他希望，再滅絕希望，反反復復，永無止境。

等他被扔到地上的時候，早已渾身濕透，毫無生息，像是一條死魚，任人宰割。

有人丟了一把劍給他，踢了踢他說：“刺死她。”

刺死誰？

陸行亦麻木的扭過頭，看到了同樣滿身血的趙嬤嬤。

這是照顧他長大的嬤嬤，和袁氏待他一樣好的嬤嬤……

陸行亦刺不下去。

可是他不刺，有人幫他刺，嬤嬤受刑，生不如死，鮮血染濕了他的衣襟。

嬤嬤求他，“殿下，給嬤嬤一個痛快吧。”

陸行亦顫巍巍拿起劍，閉上眼。

第一次殺了人。

殺了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關心他的人……

周圍都是哄笑聲，像是地獄魔鬼發出的聲音，將他淹沒。

可是那些人還沒放過他，又扔了一塊木牌來，說：“娘娘說劈了它，就饒過你。”

陸行亦眼珠子緩緩轉動，看到那個木牌時，猛然瞪大，瞳孔緊縮。

那是他在母親死的那天，用一塊木頭，自己做的極其簡易的一個牌位。

皇后這都容不下

這些人逼他，逼他親手劈了母親的牌位，逼他入地獄。

當陸行亦真的拿起斧頭，劈開牌位的時候，他的心，跟著碎裂的木屑一并被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