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宛舒注意力被拉回來,她連忙回頭,見到蓬頭垢面的趙容朗,她鼻尖一酸,連忙跟柳蕊迎了上去,根本沒顧上黎昭染。
“二哥,怎么樣?累壞了吧?”
“阿容哥哥,辛苦了!”
兩人把趙容朗團團圍住,絲毫不介意他身上沾染的味道,簇擁著他回到了車駕邊。
倒是硯臺第一個反應過來,捂住了鼻子,急忙道:“這,這什么味兒啊……好臭啊……”
黎昭染臉色微微變了變,瞪了眼硯臺,“硯臺!”
硯臺被呵斥了一聲,不由垂著臉道,“對,對不起……”
趙容朗倒是面不改色,他笑了笑,“不礙事。我抽簽運氣不大好,被安排到了茅房處的房間考試。我自己已然久居魚肆不聞其臭了,倒是忘了你們……真是對不住了!”
說著,他躬身作揖鞠了一躬。
黎昭染連忙擺手道:“該是我說對不住的,都是我管下不嚴,才讓他說出這般冒犯的話,趙兄不見怪才好。”
黎昭群先前其實見過趙容朗一面,但是兩人并不大熟悉,如今才算是正經的見了禮。
“你認識我?”趙容朗愣了愣。
黎昭染笑道,“說來慚愧,先前見過,倒是不曾跟趙兄好好打招呼。我姓黎,黎昭染,字極白。之前是趙姑娘的病人,多虧了趙姑娘,我而今才能行動自如,說是我的再生父母也不為過的。”
趙宛舒擺了擺手,“應當的應當的,我就是拿錢看病……”
趙容朗恍然,“黎兄,幸會。我是趙容朗!”
兩人又在人群里各自作了個揖。
黎昭染又道:“既然接了人,那今日趕巧,不若我們去酒樓小聚一二如何?”
趙宛舒看向趙容朗,柳蕊也是如此。
趙容朗苦澀一笑,“多謝黎兄盛情相邀,但是今日恐怕不行,我這滿身的……實是不好出門。恐怕有負黎兄了,改日,改日我請黎兄如何?”
“那好。”黎昭染也看出他的狼狽,他也不勉強,順坡下驢道,“那就改日。不過,可不能讓趙兄請客,我好歹是個東道主,總該是我來做東的。那屆時,我來接趙兄幾人吧!”
趙容朗幾人自然也沒意見了,道了別后,紛紛上了馬車。
黎昭染望著他們遠去的馬車,半晌,才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硯臺,我們回去吧!”
“哦。”硯臺也知道自家公子的心事,不過他才嘴賤過,這回可不敢再說什么觸霉頭了,只能低低應了聲。
只是,兩人才上了馬車準備走,突然,車外就響起聲音,“誒,等等我啊,小叔!我還沒上車呢!”
黎昭染:“……你聽到什么聲音了嗎?硯臺?”
硯臺回望:“……好像是小少爺。咱們是來接小少爺的,您忘了?”
黎昭染:“……”
他面色如常,“停車,讓他上來吧!”
“是。”
……
而這邊,幾人上了馬車,趙宛舒和柳蕊就給端茶倒水,很是殷切,趙容朗道了謝,這回卻也沒拒絕,實在是八月的夜里已經開始涼了。
他雖然帶了被褥,但他住的地方實在是破,在加上那不可描述的氣味,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沒睡好,可好歹是強撐著精神把答卷給寫完了。
這其實也是運氣問題。
上回他抽得簽不好不壞,沒想到這回竟是這般惡劣。
而且,他是真挺佩服先前能夠在這樣的位置待三日的考生。
輪到他的時候,真的就純粹靠信念支撐了。
他捧住熱燙燙的茶盞,又捂住了裹著自己大氅,這才感覺冰涼的身體逐漸暖和了起來。
柳蕊給他拿了糕點,“阿容哥哥,你吃點糕點。這是今日現做的……”
趙容朗喝水還行,但吃東西他是再也不想吃了,他硬著頭皮搖了搖頭,“不用,我不餓……”
話音剛落,他肚子就配合著咕咕叫了兩聲。
趙容朗:“……”
柳蕊看出他在強撐,剛要說話,就被趙宛舒給摁住了手,“不餓就先不吃了。先喝水漱漱口,暖暖胃,等回去沐浴后,若是有胃口,咱們再吃就是。”
主要是趙容朗蓬頭垢面,身上衣裳都是臭不可聞,若不是裹緊了大氅,那味兒肯定得彌散在車里。
別說是趙容朗,就是趙宛舒身為親妹妹,也沒辦法違心的說能吃下飯。
趙容朗感激地看了眼趙宛舒,他喝了口熱水,感覺手腳都松散暖和了后,他才慢慢道:“那黎公子到底是何人啊?”
趙宛舒也沒打算瞞他,“理陽侯府家的公子。”
“理陽侯府?”趙容朗揚了揚眉頭,“有些耳熟啊……”
“就是阿籬姐姐要嫁的那個人家啊!不過,阿籬姐姐嫁的不是他,是三房的,應該算是他的堂兄或者探堂弟吧?”柳蕊也不確定地回道。
趙宛舒聽她提起黎昭群,不由又想起了那日在廟里看到的情景,不由蹙了蹙眉頭,垂下了眉眼。
當時因為發生了曹夫人搶走蕭韶光的事情,倒是一時間沒顧上這件事……
她更是沒來得及跟柳蕊提。
趙容朗敏銳地感覺到她的情緒有些低落,便主動問道,“阿宛,怎么了?”
趙宛舒勉強扯了扯唇角,揉了揉額頭,“沒事,可能是最近沒睡好吧……”
她不知道該如何提起這件事,畢竟不算是光彩的事情,而且挺……挺有些說不大出口的,對于保守的柳蕊而,應該太獵奇了吧!
柳蕊倒是挺理解她的,她低聲道,“阿宛,你是擔心小光嗎?”
“算是吧!”趙宛舒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
最近心里的事情有點多,進了安京后,她也的確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實在是有些疲憊。
她不但擔心蕭承煜,也擔心蕭韶光,心里還記掛著顧東籬這件事……
她心理壓力很大,臉上便帶上了疲色。
柳蕊沒看出來,但趙容朗卻很輕易地看出她沒有說實話。
他本來想追問,但看場合不對,他便也住了嘴,想著等回頭私下再問問她便是了,只是眼神也帶上了一些擔憂。
之后,幾人也沒再就此聊下去,而是扯開了其他話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