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佳妗偷偷瞥了眼林小風,內心感慨于他的貪欲,深吸一口氣,繼續建議:“這樣的交際場合實屬難得,您初來乍到京城,人脈尚淺,何不·······就將這封信當作一個機會出售?”
    這一聲呼喚打破了廳內的熱鬧氣氛,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門口,才驚覺有外人擅自闖入。林小風臉色陡然一沉,他瞪向正在悠然用餐的尹佳妗,厲聲道:“尹佳妗!為何門戶不關?停下吃飯,去墻角罰站!”尹佳妗被嚇得面色蒼白,無以對,只好低頭順從。
    李秋炎微微搖動著頭顱,嗓音里蕩漾著理性的波紋:“買賣既已成交,又無旁證佐證,即便是訴諸公堂,扳回局面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林小風的臉龐上閃過一絲冷冽而堅定的冷笑,口中雖未發聲,但那股狠勁卻仿佛凝結成了實質。
    李海華皺起了眉頭,心中疑惑:“宅子?哪來的宅子?此事與我何關?”
    李秋炎則淡然回應,聲音中透露出世故與洞悉:“人生百態,誰能參透其中奧秘?林小風或許僅憑一時好運博得了陛下的賞識,被賜予了一個看似顯赫實則無足輕重的爵位,便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已攀上了權勢巔峰。殊不知,在那風云變幻的朝堂之上,權力的游戲與陰謀算計,豈是他能夠輕易揣摩的。”
    當她看見林小風時,眼神中閃現一絲愕然,但旋即就被笑意盈盈所替代。
    楊忠義接過了信,感激涕零地連連叩首:“多謝公子!小人的宅子能否失而復得,就全指望您了!”
    林小風一聽,頓時眉眼一挑,厲聲道:“休得胡!誰敢動本少爺一根毫毛!這官服不可洗滌,我已預備了新的官服,你速速取去裱褙起來!務必選用最好的材質!然后將其高懸于影壁之上,旁邊還需題上幾個字以作紀念!”
    “然而你要銘記,成就一番偉業之人必有膽識!林小風雖然與你同年,但在膽識謀略上卻望塵莫及。如果你想與他一較高下,就必須果敢行動,勇往直前!要知道,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在背后全力支持你。”李秋炎堅定的話語如春風拂過大地,給予李海華無比的力量。
    她在墻邊回眸望向林小風,只見他已大踏步跨入了庭院。
    林小風嗤笑一聲,眼中閃爍著狡黠與警惕,“赴約?怕不是個鴻門宴吧,多半是尚書府那個叫李海華的公子哥想找茬,那個大嘴巴楊忠義估計也摻和在其中。”
    尹佳妗心底疑惑萬分,少爺今天到底怎么了?
    她雖滿腹疑問,卻不敢輕易開口。
    林小風聽罷,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而又自信的笑容:“我只是想在平淡的日子里找些生活的樂趣罷了。”
    李海華步履堅定地走出書房,只見庭院之中,楊忠義正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撕心裂肺地痛哭流涕,那嗓音沙啞得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嚴酷的凈身儀式。
    “可那些修茅廁的人呢?”林小風追問。
    隨后,他將手中的信函塞給楊忠義:“你把這封信親手送到林小風府邸,告誡他三天后務必前往未名湖參加辯詩大會,屆時眾多社會名流翹楚均渴望與其結交,務必請他賞光赴約。”
    楊忠義一見李海華,立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哀求道:“懇請少爺替我主持公道!我今日冒昧造訪公子府邸,實屬萬不得已。”
    李海華微微揚唇,冷淡地命令道:“直接說重點。”
    李海華面色更加沉重,眼底劃過一抹無奈,他低聲回應:“楊忠義情緒激動,似乎有意引導我去與林小風正面沖突。這種渾水,我可不愿輕易涉足。”
    “果然又是他!”李海華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怒意,“那宅子·······最終還是五百兩成交了?”
    “小人不清楚他的背景,只知道他出示過一道圣旨,聲稱即將赴京面見陛下,受封東宮太傅。因其誣陷小人的賤妾跳井身亡,并揚要在陛下面前進讒,逼迫小人不得不低價賣房。當時小人也曾提到公子您,但那林小風視若無睹,甚至出侮辱公子,稱公子在他眼中猶如一條狗。小人氣憤之下與他爭執,怎奈那林小風身邊的護衛身強力壯,小人終究不是對手·······”
    “·······說是外出找人了。”尹佳妗低聲回復,生怕觸碰到林小風的情緒雷區。
    然而,話音未落,林小風就下令:“謝洪信!給我教訓他,扇他兩個耳光!”謝洪信聞令如虎,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抓起楊忠義的衣領,毫不留情地甩了他兩巴掌。楊忠義的臉頰瞬間腫脹起來,疼痛讓他來不及說出更多的話語,只能忍辱吞下這兩記沉重的耳光。
    ········································
    在將楊忠義逐出門外之后,謝洪信仍保持著那份標志性的豪放氣概,他用力一揮臂膀,門扉隨之發出震耳欲聾的“咣當”巨響,這一聲撞擊如同畫師揮毫潑墨,在眾人的生活長卷上重重添了一筆色彩,瞬時平息了先前的紛擾,院落復歸寧靜。
    林小風僅簡單回應一聲“噢”,便不再語。他站在庭院中央,環顧四周,似在搜尋著什么。過了片刻,他才吩咐道:“她回來后,讓她立刻來見我。”
    他的眉頭擰成一個深深的“川”字,話語中蘊含著明顯的慍怒:“海華,門外到底出了何等鬧劇,怎會如此喧囂不堪?”書房里的空氣仿佛因他的質問而瞬間凝固。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關切之意,詢問道:“您今兒個怎的起得如此之早?”
    “我先歇息一會兒,晚上用膳時再叫醒我。哦,對了,還有小尹,她現在看守大門,吃飯時也讓她進屋一同用膳。”
    抬眼望去,尹佳妗正立在府邸大門處翹首以待。
    “我才不在乎那幾個小錢!”尹佳妗在心底暗暗嘟囔,面上卻乖巧回應:“少爺,其實早年間我父親曾與京城一些商賈有過交往,我自己去尋訪應該更方便,不必勞煩洪信哥了·······”
    “本公子早有耳聞他行事粗魯,但即便再不通世故,也不至于愚蠢至此!”
    林桃花應聲答道:“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順利完成。那件官服我已經送去精心裝裱,而且還在影壁墻上請人題寫了字。”
    “可是他侮辱您啊!小人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那好,明天就讓謝洪信陪你一起去。尹佳妗,你今天的表現確實出色,若成功賣出,我將給你百分之十的提成作為獎勵。”
    就在父子二人交談正酣之際,管家疾步走入房內,低頭稟報:“老爺,外面有人來找公子,自稱楊忠義,此刻正在院中等待。”
    他手指一指墻角,語氣嚴厲地說:“去!站到那邊去!晚飯時候再進來!”
    “成交了·······小人實在走投無路,寧愿傾家蕩產也不能因為此事影響到黃虎樓的生意啊。”楊忠義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他心中頓生不悅,狠狠地朝楊忠義踹了一腳:“夠了!別在這兒哭天搶地的!”
    這個秘密猶如雷霆一擊,給林小風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李秋炎拍了拍李海華堅實的肩膀,臉龐洋溢出欣慰的笑容:“海華,你已非吳下阿蒙,能夠明辨是非,顧全大局,實乃令我欣慰之事。”
    聽罷父親的激勵,李海華胸中熱血沸騰,頓時精神煥發。他立即展開紙張,研磨飽蘸濃墨,揮毫潑墨,洋洋灑灑寫下一紙邀請函。寫畢,他小心翼翼地折疊密封,加蓋上自家的朱紅印鑒。
    林小風滿臉嘲諷地冷笑:“看來你還算是讀過書的人。”他步步緊逼:“你知道這四個字背后的價值嗎?這可是你平白無故就能看到的?五百兩銀子,對你來說已經是便宜的了,還不知足的狗東西!還不快滾!”
    李秋炎聽罷,輕輕一笑,眼中浮現出幾許贊賞的光芒,語間卻帶有一絲揶揄:“此子確實頗具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銳氣,甫一踏足朝廷,便掀起了軒然大波。竟敢公然頂撞陳大人乃至陛下,這可是犯下了大不敬的大罪。”
    李海華面色沉靜地點點頭:“嗯,明白了,你可以退下了。”
    “鴻門宴?那是什么,能吃嗎?”謝洪信插科打諢的話語引來一陣輕松的笑聲。
    李海華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微笑,略帶嘲諷地道:“依他這般性情,我看他在官場上恐怕前途多舛。然而,陛下似乎對他頗為青睞。”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初秋特有的清涼,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那股涼意如清泉般沁人心脾,瞬間洗滌了他的心靈,使他整個人仿佛煥然一新。
    眼前的任務,是要教導那位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太子,這對林小風而,既是一份至高的榮譽,也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李海華垂首沉思,濃眉緊鎖,內心深處反復權衡對策。此刻,他心頭涌起一股強烈的憤慨——楊忠義竟在與林小風交易之時搬出了父親的大名,對方仍悍然購下宅子,分明是對他李家的蔑視!
    “對于此事,你有何打算?”李秋炎的眼神愈發冷峻,猶如北風吹過冬夜的湖面。
    “少爺,可是喚我有事?”林桃花的聲音低若細語,如春風拂過湖面,泛起微瀾。
    遙想初至靖江國之時,滿目瘡痍之中,百姓對廁所之事毫無章法,隨地便溺,竟有提褲即走者,此情此景,讓他深感厭惡。于是乎,在他的鐵腕之下,全縣百姓開始整頓環境衛生,一番努力后終得改善。
    來到院中,只見楊忠義滿臉焦慮,來回踱步不止,額頭上布滿了緊鎖的皺紋。李海華上前詢問,語氣中帶著一絲威嚴:“楊忠義,你來此處有何要事?”
    李海華手中握著精雕細琢的象牙筷子,忽地放下,眼神中交織著困惑與驚愕,他嗓音輕柔卻又含疑問道:“父親,那林小風當真如您所,膽大包天至如此地步么?”
    李秋炎聞,嘴角悄然挑起一抹冷笑,聲音中透出一絲玩味:“呵,林小風的劣跡斑斑已是眾所周知。倘若他在那辯詩大會上稍有不慎,只怕會招致更大的禍端。”
    尹佳妗迫不及待地接下話茬:“這件事讓我來做就行了!我剛來京城還未好好逛過,桃花姐也該歇歇腳了。”
    尹佳妗羞澀地挪動著碎步,走至林小風跟前,纖細的手指輕輕抽出他手中的信函。她低頭凝視信封上的印章,然后謹慎地啟齒:“少爺,這封信是尚書府寄來的,那個·······”
    林小風狐疑地審視著尹佳妗,半信半疑地問:“你·······行嗎?”
    林小風再次躺回床上,揮揮手,頗為灑脫地說道:“啰嗦什么,趕緊去做!我和陛下的關系好得如同一體,他吃飯我還給他夾菜呢!”
    ····························
    沒多長時間,林小風恍惚間感到一股輕輕的推搡,仿佛夢境中的漣漪。
    “公子,楊忠義此刻正在門外守候。”老管家恭敬地答道。
    聽聞此事,李海華神情一振,口中念叨:“林小風?他憑什么攪擾黃虎樓的安寧?”
    “啊?那公子·······林小風他·······該如何處置?”楊忠義愣住了,沒想到竟是這么個結果。
    李海華昂首挺胸,眼神中充滿自信與驕傲:“他必定會去!我李家所發出的邀請函,從未有人敢于拒絕!”他的話語擲地有聲,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爹,孩兒出去看看。”李海華起身,緩步走向院落。
    盡管他自認早已心如磐石,但在如此驚人的事實面前,仍不由得感到一陣猝不及防。
    此刻,他的眼神里閃爍著思考的光芒,正在盤算接下來的日程安排。
    林小風聽聞此,憶及林桃花為此奔波勞累兩天卻徒勞無功,心中升起歉疚之情,嘴角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真是難為你了,那個·······鄭師民的事就算了吧,不必再尋。”
    林桃花在一旁觀察著,關切地建議:“少爺,您要不要赴這場約呢?”
    他的腦海中,一部無聲的歷史長卷正在悄然展開,畫面定格在與靖江帝的那次會面。
    謝洪信行動敏捷如獵豹,立即對楊忠義展開了粗暴的搜查。楊忠義雖然內心恐懼萬分,卻仍試圖掙扎抵抗,但在謝洪信鐵鉗般的掌控下,他就像一只被困在蜘蛛網中的小蟲,無論如何也無法逃脫。
    他步履輕盈地走出房門,步入那寬闊的院落,宛如踏進一幅淡雅的水墨畫卷。
    此刻,林小風與其妻妾子女以及一群親朋好友正圍坐于燈火通明的餐桌旁,歡聲笑語彌漫在整個廳堂。楊忠義突然闖入,一眼瞥見角落里的謝洪信,不由得喉頭一緊,話語卡在喉嚨里,只能靜靜地立在一旁,高聲喊道:“林大人!”
    林小風眉頭微挑,口中低語:“‘吾皇潑墨處’?”語間透出一種玩味。
    話音落下,林小風徑直返回庭院內的躺椅,重重坐下,閉上了疲倦的雙眼,似乎是想稍作歇息。
    楊忠義忍著劇痛,努力睜開腫脹的雙眼,吃力地辨認著眼前的字跡,一字一頓地念出:“吾·······皇·······潑·······墨·······處?”
    此刻,在庭院的一隅,林桃花拾起一封悄然飄落的信箋,她瞪大好奇的眼睛,細細打量著手中的神秘物件。她抬起手腕,招呼周圍的人群,“各位,剛才那位客人好像是給咱們家少爺送信來的。”
    “既然如此,那你路上務必小心,注意安全。”林小風叮囑道,“今天你的表現的確很棒,趕緊去用膳吧。”
    尹佳妗領命而去,心中的盤算卻是另一番天地。林小風望著她的背影,也暗自點頭,雖然略感意外,但對尹佳妗的能耐也多了幾分期待。這場圍繞一封邀請函展開的鬧劇,預示著未來幾天必將掀起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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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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