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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是兩個土匪窩。
自十五年前,異姓王陳昭造反,血洗皇城,自立為王,天下自此大亂,各路英豪揭竿而起。
如今的朝廷上下一片腐敗之氣,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說得便是當今世道。
梁家寨是反朝廷的一支隊伍,殺貪官,斗惡吏,多方勢力都想拉攏。
而黑熊寨是擁立新朝廷的,據說當年陳昭造反,關鍵時刻,是黑熊寨截殺了前朝援軍。
這些年,黑熊寨打家劫舍,無惡不作。
偶有路過山頭的人,倒是會主動找到梁家寨尋求庇護,以求安穩通過此山。
兩寨爭斗已久,如今一戰,更是至關重要。
我找到爹時,他正在帳子里吩咐弟兄們安排人手。
「爹,那老王八上鉤了嗎?」
「熊炙基本上是傾巢而出了。」
桌案上擺著一副地勢圖,上面清晰的劃分著各個關卡通道,而梁家寨的人,正埋伏其中。
我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爹將手中的石子向前一擲,黑熊寨的老巢便如積木般,瞬間倒塌。
我想,即便謝無咎參戰,至少死不了了。
這些年來,黑熊寨因著梁家寨的緣故,幾番受損,山頭不保。
但黑熊寨在此地扎根太久,身后又有朝廷暗地撐腰,想要連根拔起,難。
前些日子,梁家寨勝了一場小仗。
爹吩咐弟兄們,對外大肆喧嚷黑熊寨戰敗的事情,在內每日吃喝玩樂,松于戒備。
熊炙囂張慣了,一激便怒,尋了梁家寨的疏漏,偷襲而來。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疏漏,是演給他看的。
早有梁家寨的兄弟埋伏在了黑熊寨附近,只待熊炙帶人出寨,立馬沖進去,占領了他們的老巢。其余人等,皆被甕中捉鱉。
除了他們的寨主熊炙,其他人全被被俘。
我終究沒能看到熊家寨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樣子,因為我被謝無咎關在了房里。
而他身上只是多了幾個傷口,沒想到小白臉還是挺抗揍的。
爹站在俘虜前,痛心疾首的宣讀著黑熊寨的斑斑劣跡,要求他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那模樣,還真有點將軍勸降的意思。
「我爹的夢想,就是做將軍。」
「哦?」聽聞這話,謝無咎看向我爹的眼神里,帶了幾分探究。
一個想要做將軍的土匪。
只是那個土匪,此時正喝得醉醺醺,因為得了大勝,寨子里的人都在慶祝。
篝火下,爹的臉忽明忽暗,舉著一壇酒,沖著蒼天大喊:「臣護駕不利,愧對皇上啊。」
「唉,戲曲聽多了,一喝酒就開始瘋瘋語了。」我對此習以為常。
只是沒想到這次,嚎了幾句之后,竟哭了起來。
篝火處一時亂成一團,我趁機將謝無咎帶走,避免看到我爹更丟臉的樣子。
我走在前面,雖然不情愿,但依舊別扭的說了一句謝謝。
「你說什么?」
「我說謝謝你今日救了我,還有替我出戰。」我轉過頭去,正撞在謝無咎的胸口上。
鼻子吃痛,報恩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聽頭頂上傳來悠悠的聲音:「那不如夫人以身相許吧。」
「登徒子!」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啐了一口,紅著臉跑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后那雙深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