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雪,其實不盡然,全是細碎的冰粒子,細細密密的砸在屋頂上,院子里,沙沙作響。直下了整整一天。
因為沒有太陽,氣溫又低,冰粒子一落到地上就結成了冰,結了厚厚的一層。屋檐下,樹梢上,到處都是錐子一般似的冰棱子。
家里的小子們調皮,早起出門上學時,每人掰上一根,拿在手里玩耍,也不怕凍手。
這樣的情況莫說遠行,就連在院子里多走幾步都要小心。
這還不算,從府城傳來更糟糕消息:前兩天下大雨,引發大面積山崩(山體滑坡)零州府通往京城官道被阻斷了。
眼下天寒地凍,被堵的路段又太長,哪怕是加派人手,等到徹底疏通只怕也要到過年了。
蔣文淵半開玩笑的同李得順道:“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您看,連老天爺都在留客了,公公不如就留在寒舍暫住,等過了年,冰消雪化再啟程不遲。
況且,陛下一向仁厚,定不會因為公公多耽誤這幾天就怪罪的。”
聞弦歌而知雅意。
李得順知道蔣文淵在給他遞臺階,左右事情已經這樣的,倒不如順梯下坡,留在蔣家過年算了。總比跑到府城住冷冰冰的驛館來的強。
李得順就這樣在蔣家住下了。
蔣家人淳樸慣了,除了剛開始的生疏外,很快便同他混熟了。
他比蔣老頭小兩歲,蔣老頭便喊他李老弟,蔣家的兒子兒媳喊他李叔,蔣家的孫輩們喊他李爺爺。
每日里喊他一同吃飯,蔣家人吃啥他吃啥。
知道他腿腳不好,受不得這南方的濕冷,蔣文淵公務之余,還特地去和安堂請了大夫回來,給他開了泡腿的湯藥。
不諂媚也不奉承,完全把他當成了自家的另外一個長輩。
蔣老頭怕他無聊,時不時的也過來找他聊天。甭管是青州的奇聞異事,或是村里村外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誰家的兒子好賭輸光了家產,氣死了老娘:又比如誰誰家的母豬一氣兒下了十一只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