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列在草長鶯飛間,緩緩向前行駛,方幼萍裹著披肩,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樹木和房屋。
她想將自己縮成一團,在外人看起來就顯得似乎很冷。
蔣理承脫下自己風衣,搭在她身上,聲音低沉道:“要不我讓副官去攏個火盆?”
他體感天氣沒那么冷,甚至已經回暖了。若是再給她抱個湯婆子,怕她熱出一身汗。
可不管不顧,又恐她受傷體虛,傷了底子,畏寒。
想問問她的意思,只從前的話匣子,現在成了沒有回音的山谷。
方幼萍不答,不動,對他的風衣不回應、不拒絕,甚至連目光也沒移開分毫。
直到副官進來,同他回稟道:“大帥,刺客承受不住生不如死和精神折磨,已經審出來了。”
副官說完,看向坐在那里的方小姐,欲又止地同大帥請示著。
直到蔣理承點了點頭:“她又不是外人,她是我身邊人,這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副官其實請示完就后悔了,這確保萬無一失的習慣,常常讓他多此一舉。
早該知道,方幼萍是受害者,更加有權利知道。
“大帥,是屬下的錯,只是擔心隔墻有耳。因屬下查到,與少帥來往密切的影后,似乎也與叛軍多有往來。若她真是叛軍的人,又真被少帥接了回來,豈不是引狼入室?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枕邊每天放著個定時炸彈,這誰能不害怕啊?”
因沒有確鑿的證據,副官便沒給她蓋棺定論,只是說了自己的猜想。
便又繼續說刺客的事:“那個行刺的人,是江南督軍楊震鶴派來的。因他上次跟西北督軍交火,他自詡是正義一方,卻沒得到你公正的評價,甚至你連面都不露。他誤以為你不給他臉面,且跟西北督軍狼狽為奸。”
“叛軍不必放在眼里,一些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要裝備沒裝備的土鱉,能掀起什么浪花?就算那個鄭什么的影后,真跟叛軍糾纏不清,只能說她有眼無珠,明珠暗投。”可能這種搞藝術的,都有點怪癖,他沒放在心上,宛如輕視一只螻蟻。
倒是江南督軍,讓他有幾分意外:“這么沉不住氣?還做出了孩子舉動。”
“大帥,他可不是意氣用事,若沒有方小姐替您擋下那一槍,北疆頓時群龍無首,倒是便宜了那些孫子。”副官小心提醒道,想起來就后怕。
饒是現在方幼萍沒事,誰也不能昧著良心說,這槍若是打在蔣理承身上,也會大難不死。因為子彈不長眼。
“那大帥你看,鄭影后的事,是不是要多加防備,提前調查?以及江南督軍,我們不能讓這事就此算了。”
方幼萍聽著兩個人叨逼叨,覺得好煩好煩。從前一門心思想替他分憂,現在只覺聒噪。
“那影后的事不必放在心上,她若真有那個本事,打入帥府內部,用思想瓦解這些陳年古董,我倒是要佩服她。也算是她唯一能配得上犬子的地方,不然,她的美貌不值一提,她的職業更見不得人,她被人追捧,反倒是減分項。”蔣理承這般說,怕下屬會錯了意,為難無辜的螻蟻,又叮囑了句:
“不過逆子若執意求娶,你們也不必橫加阻攔,妄自揣度我的心意,擅自做主打擾別人原本平靜的生活。”
“可是大帥……若少帥真被她鬼迷了心竅,抬了個戲子回來,只怕以后作為繼承人,有了最大污點,恐難以服眾。”即便副官不說,想必蔣理承也知道,國人重視家庭,正妻跟妾氏不可同日而語。很多聯姻,也是權閥結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