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列終究駛到戰火四起、民不聊生的北疆。
蔣理承看著滿目瘡痍,愧疚的心如刀絞,一眾記者的長槍短跑懟到臉上,等著他發布對鄰匪的譴責,但他只有罪己詔:
“是我對不起我的子民,有愧于父老鄉親,我是百姓的罪人。待這場戰役結束,我會引咎退位。至于將來的北疆,由我兒子掌權也好,請其他人也好,能者居之,我不會搞家族世襲制。但!北疆,我一定會重新奪回來,將土匪從家中趕出去,隨后修復山河!”
蔣理承不是戰略上嘴上說說,而是真那么想的,甚至后悔出兵去打西北這個決策。這是最大的敗筆,卻不給他修補的機會,只讓他付出慘痛的、血的代價。
“我早知道鄰匪蠢蠢欲動,只是抱著僥幸心理,覺得攘外必先安內。哪知他們真敢動手,還動手的這樣迅速。我為自己從前跟鄰國的外交不到位,一直心高氣傲,現在讓百姓代替我受罰,而向所有百姓致歉。”
所有將士都是他棋盤上的棋子,也是他的臣民。他稍稍行差踏錯,走了一步臭棋,就要付出血的代價。于他而,這個代價太大了。
“若是我能預知如今的形勢,當初一定不會出兵去收復西北。就牢牢蹲守北疆,有我坐鎮的疆土,想必鄰匪還不敢如此放肆。”
蔣理承說到剜心之痛時,淚灑鏡頭前,不是演戲、更不是裝樣子。甚至若有天意,他寧愿用余生的壽命去換,即刻就死,只要能讓他的故土免于戰火。
可是眼前倒塌的房屋、熊熊燃燒的古木,都在清晰無比地告訴他,沒有天意。他已感覺力不從心,哪怕并未到七八老十。
不知是不是在萍萍身上用了太多精力,從前國內外形勢的敏銳度退了個干凈,現在嗅覺失靈了,釀成大禍。拼命彌補,也不能讓山河恢復到從前。
但冷著一張臉的記者,并沒有聽他這個解釋,而是開口逼問道:“那么蔣大帥,你跑到別人的地盤上殺人放火,就沒想過西北的百姓怎么活?還是說,你北疆人是上等人,西北人都是騾馬。”
“誰的褲襠沒拉好,把你放出來了!你是鄰匪派來的奸細,還是人家沒給你一點好處,你就跪著舔你洋人爹?”蔣浚業冷眼斜睨著這個畜牲,不知她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腦癱,從來不懂得憐香惜玉,也是幾句話就懟回去了:
“如今國難當頭,軍民一心,從前有過齟齬也可以暫時放下偏見,投入到保衛山河中。而你呢?如你所說,北疆和西北都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了,有血海深仇,但都能在山河破碎時,團結一心。而你呢?我父親是殺了你父親,還是我把你小孩扔井里了。我蔣家不欠你的,北疆軍人沒有得罪你,北疆百姓也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那你為何要挑撥離間,恨不能在外敵入侵時,讓我們自相殘殺。我倒是想采訪采訪你了,你這么做有什么好處。”
“你是為西北軍抱不平嗎?每個人立場不同,沒有對錯,且我也能理解。但請這位同胞,不要在此刻落井下石。人的精力有限,我現在更想把精力,用在抵御外敵上,而不是向你解釋。”蔣理承覺著自己的脾氣,真是被磨沒了,現在好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