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回到談判桌上,蔣理承未出面,依舊是由次子蔣浚業代為談判。
今日不同往昔,有蔣浚業選擇的和談的地點,在城外一座土樓里。兩邊都是密林般的機槍,但還是北疆這邊占了上風。
“小兄弟,如今我妻兒老小都在城中,您看是不是通融一下,將她們先接出來,咱們再繼續談。”于東澤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與昔日跟蔣頤圖談判時,判若兩人。
“男人之間的爭斗,犯不上牽連女人。那樣就不爺們了。你說呢?”
“你叫我小兄弟,不是憑白給我父親長了輩分?只是有你這樣的晚輩,他不稀罕罷了。還有,別說男人怎么樣、老弱婦孺如何,當初我大哥來的時候,曾讓你們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們又是怎么做的呢?早知現在,何必當初。”蔣浚業絲毫不肯退步,甚至想到于東澤給妻兒寫的那封訣別信,對他便更是看不起:
“你妻子已經收到你那封信了,你怕她落入我手中,成了人質。壞了你的名聲,讓你被人拿捏,故而逼她一死,讓她保住名節,還能鼓舞士氣。”
“是,我承認,也的確想用她的鮮血,驚醒守城將士,讓他們殊死一搏,妄圖能起死回生。不到最后一刻,沒有將軍會放棄的。否則,我也不值得成為你可敬的對手。”于東澤沒了方才的義正辭,被戰爭磨掉的、殘存的親情復燃,還是詢問了一句:
“她們還好嗎?我已重新對大帥俯首稱臣,甚至今日這何談,大帥沒親近,只派了你這么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來,我也沒說什么。”
“你有什么資格說?就算我不來,隨意找個副官又怎么了,你還敢不聽吆喝?別說我難為女人,我姐姐也是女人,還不是始終在前線救死扶傷?怎么,你于家的女人尊貴,我蔣家的女眷就不配嗎?”蔣浚業坐在那兒,并不是很高的個子,還有些稚嫩的臉龐,絲毫壓不住氣場,依舊字字分明。
“你要慶幸,我姐姐沒出什么事,否則我要你們于家的女人,通通陪葬。”
也不吝嗇告訴他真相,只是添油加醋了一番:“你妻子收到了信,當場大哭。她以為能等到你救她,原來非但沒有,還將她推入深淵。她無法接受,沒死在敵人手中,卻死在自己人手里的事實。當即撕了那封信,要跟你斷絕關系。你兒子也說,想殺他娘親的,他恨不能那人死無葬身之處。”
“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已經把我搞得妻離子散了,能不能就放過他們?別苛待他們。也不敢奢求你給他們,我在時的能給的錦衣玉食。只要別讓他們餓著肚子、能穿暖就行了。我永遠感激你。”于東澤臊眉耷眼地咋了咋舌,還在努力跟他邀著功:
“你姐姐上戰場,跟我有什么關系,是她想成全自己的愛國情操。再者說,我還給了她鍛煉成長的機會,還沒讓她感激呢。至于你大哥,在我手底下傷了眼睛,你該感激我。不然沒有他受傷,哪有現在你上位?”
于東澤到底嘴上有個把門的,沒繼續說更難聽的話,那便是,若是蔣家嫡長子死在前線,反倒是幫了二公子大忙。
但這樣的無稽之談,還是惹得蔣浚業上頭。哪怕不是真的生氣,也要做出為大哥鳴不平的樣子。
當即拍了桌子:“放你娘的螺旋屁,我大哥為蔣家立下汗馬功勞,為還百姓和平而肝腦涂地,他應該流傳千古。我們蔣家無人不欽佩愛戴他,且一直在為他找最好的醫生,大哥的眼睛很快就會好起來。”
至于對待于家家眷,蔣浚業沒下令為難,卻也沒有格外照顧罷了。純粹是出于良知,而非想留余地。
“好好好,你倒是個勇敢的。不怕步他的后塵,也是你運氣好。古往今來的帝王,幸運占了大半。”于東澤不愿去恭維,不過說了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