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姣心知肚明，功勞是最沒用的東西。她寧愿老爺記得他們從前的情誼，不然她為帥府付出了那么多，不依然落得個被掃地出門的局面。而方幼萍，不就是靠著那點情誼，現在能占山為王嗎。

大抵是知曉丈夫再也指望不上了，便將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兒子身上。

看向床上的小小人兒，沒有故作堅強。但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跟前面前，詆毀方幼萍，尤其還是當著老爺的面兒。

只說自己不易：“不瞞幺兒，是娘擔心乖乖的身體，舍不得乖乖承受病痛，故而傷心落淚。疼在兒身，痛在娘心。娘恨不能替代，讓這疼痛千百倍在娘身上，也在所不惜。只要吾兒能健康平安長大。”

“不可以的。娘親不管多大，也是姑娘家，就是要男人來保護和照顧的。我只想快快長大，好保護娘親，幫爹爹做事。”小少爺說罷，又有幾分倦意：

“爹，娘，我還是好困啊，我想睡覺。”

軍醫一直在門口未徹底退出去，聞聲，立即進道：“大帥，五夫人，小少爺身體未徹底康復，是需要多休息。”

“那……”柴姣才放下的心，頓時又慌了神，遲疑了片刻，問道：

“那我們在這里，會不會吵到寶寶。”

“病人的確需要靜養，但這里并不吵鬧，尤其比起集市和菜市口。就算是鬧哄哄的醫院里，這里也是最安靜的。”軍醫安慰過后，繼續施展專業素養：

“何況在過于安靜的環境，針落可聞，對病人并不是最佳。就像在無菌的環境里，反倒不利于病人康復。”

柴姣皺了皺眉，又對他不悅道：“不要一口一個病人的，我聽著不舒服，也不吉利。”

對軍醫接二連三的厭煩，仿佛徹底打消了蔣理承對二人的懷疑。

“是我不好，頭發長見識短，遇事只知道著急，沒有老爺做我的主心骨，我真的不行的。”柴姣仿佛想起老爺方才的勸告一樣，又將話拉了回來：

“可我只是一個婦人，不是什么先進人士，也沒那么多理想和野心。我眼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就是老爺和孩子。”

“老爺，這么晚了，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軍醫院雖比其他醫館條件好了很多，終究不如帥府。尤其您明日還有政務要處理，晚上更要休息好。”軍醫和護士已陸續退了出去，柴姣見兒子睡著了，給他掖了掖被子，壓低了聲音，帶著內疚，關切道：

“是我無能，不夠堅強，沒能獨立面對和承擔，還要將老爺折騰過來，我心里很是過意不去。”

“現在兒子沒事，是最好的結果。若真有什么差池，你我漫說睡覺休息，自然是心神不寧。若是失去了幺兒，更是剜心之痛。所以我很感激，你也不必事后諸葛亮的懊悔。”蔣理承有時覺著她對自己過于苛刻了，不允許有人的七情六欲，需得像個機械一樣強大、像個沒有感情的動物一樣冷漠。

“兒是娘心頭肉，我怎會不理解你慌了手腳？我沒能第一時間陪在你們身邊，若是自責，也該是我。我在這里陪他一晚上吧，等他徹底脫離危險，再回去不吃。還有，以后每周我都會抽時間，過去陪你們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