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惜道:“又哭了嗎?后來,我就回來繼續睡了。夢里斷斷續續,夢見你給我寫信,分享你在學校的趣事。我還沒攤開那些信,就醒了。”
蔣理承坐起身來,按了按發麻發脹的太陽穴,順勢拉她起來,聲音有幾分沙啞道:“下次,別偷偷親我了。”
怕她心思縝密,又胡思亂想,說話要說清楚,立即又跟了一句:“省得我將病氣過給你。”
哪知方幼萍壓根沒想什么,甚至根本沒聽,而是伸出手,在他額頭上探了探,從昨夜就開始燒起來,一直沒好,將她掌心結結實實燙了一下。
方幼萍將手收回來,回頭吩咐了一聲:“去請軍醫過來。”
但蔣理承不開口,沒人敢輕舉妄動。
往常軍醫自請,被他拒絕,都不敢欺君罔上,只能忍住擔心。何況是她們這些,身份地位與軍醫那樣的心腹,差之千里的。
“不要緊,白天還有政務要處理,我沐浴后就去了。”蔣理承眼前模糊得厲害,也就是他有這般毅力,還能抬起頭來。
換作其他尋常人,只怕連撐起身子都難。
“為什么?因為昨夜我落了鎖,因為我沒有等你,因為我自己一個人睡覺。”方幼萍已十分照顧他的感受,因而沒有說那些傷人的話。
諸如沒想過他會來;叔侄同宿過夜、會遭人閑話;還嫌從前不夠難堪嗎。
“你這樣的話,我馬上就離開這里。”
蔣理承看著小玫瑰張牙舞爪,也不夠露出一些微不足道的刺,連將他刺傷都難。更無法成為恐嚇他的利刃,甚至還能讓他以退為進:
“好。如果在北平學業繁忙,你就先回去吧。等放假再回來看看,如果你愿意的話。你不喜歡這里的一切,我也不強迫你。”
若他疾厲色,方幼萍還能心硬半分。
可聽他這語氣軟趴趴,她連一絲腳步也挪不動。氣急了,也恨極,一拳打在他胸口,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什么病人了。
“憑什么你欺負我可以,我欺負你不行?你想怎樣就怎樣,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放過我?你納你的姨太太,我上我的學,不好嗎?你在你的北疆,我去我的北平。”
方幼萍不想哭,便伏在他肩頭,惡狠狠地咬了下去。她的力氣沒多大,隔著衣料,傷不到他分毫,因而蔣理承是不滿意的。
能讓她找到宣泄口,發泄一二,于他而,都是奢侈。
蔣理承解開襯衫領口的兩顆口子,露出脖頸,想再給她咬。
她卻不肯再恩賜分毫,尤其那雙幽怨的眼睛,仿佛很快便要將委屈斂盡。
“你吃定我了,料定我不敢走,沒法跟你比狠。你真的以為我放不下你,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可以回北平。再也不會回來……”
在余溫退盡前,蔣理承給了她臺階,不是因為她的威脅起了作用,而是心知肚明,她撂了狠話又做不到,她低頭會讓他心疼。
“我先去書房處理政務,可以讓軍醫進府,邊醫治邊看公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