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沒有足夠權勢的普通人家女兒,也得被爹娘要求出閣。
不婚不育,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奢侈。
“我允許你在這里讀書,但讀完書給我回北疆。”蔣理承習慣性下命令,又抽了一口煙,克制之后,又改為柔順語氣:
“你想嫁給我嗎?”
他自詡這些阻力已排除干凈了:“我會給你至高無上的榮光,讓你成為最尊貴的國后。”
“這話該跟王錚瑤說,想必她對權勢看得挺重。女人有野心不是什么壞事,甚至難得遇見這么別致的。若她不來觸我霉頭,興許我會欣賞她。”方幼萍從來沒那母儀天下的癖好,甚至她從前著迷蔣理承,也并不因他的權勢,哪怕男人的確因權勢而有魅力。
“我嫌累,我現在的身子骨,也參加不了任何國宴。國后總有需要對人笑的時候,那不單是榮耀,也是合作伙伴。甚至五媽媽都比我更合適。”
即便她不解釋,蔣理承也知道,她不是個攀高踩低的人。
也深知,哪怕他不是九省夫君,只是一個陪伴她長大的叔父,可以是商賈、可以是教書匠、甚至吟游詩人,她都會沉溺。
她貪戀他身上的味道,而不是他權傾朝野。
“也許,我生來就只適合做一小販之妻。亦或權貴的嬌妾。我胸無大志,又不受管制。我不愿為任何人為難自己。”
“事情還沒發生,為何要提前杞人憂天?”蔣理承抽煙了一支煙,又很快點了一根,依舊壓不住的煩悶。
“是啊,老人都是這樣騙女人生孩子的。不說繁衍子嗣,需闖鬼門關。只說多子多福,不知多了誰的子,誰的福。”
方幼萍不肯再被他騙上賊船了,回頭下不來,被駕到那個位置上,郁郁寡歡。
她想一生敬自由,而不是宿命走向自戕之路。
“你說跟我成婚,拿什么成?你才跟我校長說,我是你女兒。然后呢?跟女兒成婚,是不是比娶兒婦更艱難些。還是說,你再堵一次眾口悠悠。亦或是,你只是嘴上說說,從來沒想過付諸于實踐。”
蔣理承握著煙蒂的指尖,微微發抖,這個小丫頭,每時每刻都在提醒他不堪的過去。
“我從來沒有隨便對待你。若我知道是如今這樣,我絕不會為了逆子,同方家提親。你可以怪我百密一疏,但不要疑我對你的寵溺。”
就是這份寵溺,讓方幼萍深陷沉淪,差點將命都搭上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又陷入了僵局。
女同學陸續下了課,蔣理承已起身,神情從未像此刻這般頹敗過。
才出門,正撞見拿著兩張戲票進來的劉議澤,四目相對,彼此陌生。
但無妨,劉議澤知道自己干嘛來了,眼睛略過蔣理承——這個看起來像她父親的人,直奔方幼萍而去。
揚起一張笑臉:“學校的話劇團,在戲園子有演出,我帶你一起去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