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軍校，方幼萍作為大帥兼名譽校長的眷屬身份，全程陪在他身邊，坐在軍車里檢閱后，才去到學生堆里，看見他站在臺子上，面前一架麥克風，做著開學動員。

“時局動蕩，生死存亡。更需有識之士，共圖大事。你們都是有志青年，學成歸來，直接入伍。只要跟著我好好干，我也不給你們那些空口承諾，到時候金銀珠寶、美人華服、香車寶馬應有盡有！”

底下掌聲雷動過后，便是一陣歡呼聲。

方幼萍想隱藏在人群里，不那么打眼，蔣理承便叫那些跟著暗中保護的親兵，皆著常服。

奈何這張明艷絕色的臉，還是很容易引人注目。

她本身年齡不大，還不到讀大學的年紀，從前在方宅，都是請幾個私塾先生一對一每天教學。

這會兒在一眾學生里，也不顯得突兀。

身邊，是兩個女學生在嘰嘰喳喳：“這就是北疆大帥蔣理承嗎？還以為他是天神下凡，原來也是兩只眼睛一張嘴巴。”

旁邊的女學生立即用手肘杵了她一下，嚶嚀道：“你懂什么？男人因權勢而有魅力，不然空有皮囊，卻是個草包，你會心動嗎？我平生沒別的夙愿，唯有飛上枝頭做鳳凰這一條。”

說罷，余光處瞥見有人在瞧自己。

回頭，正對上方幼萍的目光。

四目相對，她先擠出一絲笑意：“姐姐你好，我叫王錚瑤，我看您方才跟大帥是一起下來的，您是帥府的丫鬟嗎？”

方幼萍仿佛聽見了什么天方夜譚，在她眼里，天子穿上布衣，也沒窮酸相。乞丐著上龍袍，也無君臨天下的氣勢。

自己身上哪一點，讓她有如此無解？

王錚瑤似乎意識到她在想什么，立即諂媚道：“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帥府的狗，比亂世人還尊貴。丫鬟也打扮得跟貴妃娘娘似的，也不足為奇。”

這就是皇帝用金鋤頭了，方幼萍沒糾正她，因為壓根沒搭理。

注意力都在臺上的男人慷慨陳詞，一席話，娓娓道來，又氣勢如虹。

而旁邊的女學生，比起臺上的男人，顯然對他背后的權勢更感興趣。

直接湊了過去，撒嬌喊‘姐姐’：“大帥平時都做什么呀？有沒有很喜歡的？他常去哪里？”

方幼萍聽個老窩在耳邊不斷聒噪，打攪了她與老男人的短暫相處時光，終于肯舍得給她個眼色，皺了皺眉頭：

“我就說，我怎么看你這么眼熟。父親資助過幾個寒門學子，里面有個姓王的，就是你吧？”

也是今年考入了北疆軍校。

王錚瑤才后知后覺，被野心和欲望熏瞎的眼睛，清醒了幾分。

反應過來，再看面前女子那姣好面容，的確與少帥大婚時，登報上的那張黑白照片，十分相像。

顧不得考量如何去蔣理承那兒投其所好，再通過宅斗當上大夫人，等他一統江山就做皇后，就先脫口而出了句：

“你是大帥兒婦？”

“不是。”方幼萍紅唇嬌俏，鮮艷預滴，眼神空洞而深不見底，啟唇一字一頓道：“我是他女人。”

不顧她錯愕的眼神。

在檢閱與開學儀式過后，王錚瑤又瞧見校外的西餐廳里，大帥和方小姐的身影。

門口是荷槍實彈的親兵，蔣理承與方幼萍周遭生人勿近，雖無持槍侍衛，卻見不少生人面孔——年紀不大，但氣質出塵，一看便是從槍林彈雨中，闖出來的行伍之人。

“真不知這東西有什么好吃的。”蔣理承眉毛皺成川字，身體倒是誠實，修長手指間刀叉穿梭，切著面前的牛排。

“不如咱們北地的烤野味、涮銅鍋，再燙上一壺燒刀子。”

方幼萍就見旁人剌上半天的，他力氣頗大，一刀下去，牛排很快就被切成了幾節。

仿佛他不是制作食物的，是去殺牛的。

湊近些，在窄小的飯桌上，壓低聲音，曖昧不明道：“這是爹爹想跟我過的煙火人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