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怒而天色變,以己心擬天心。
齊玄素立時感覺到莫大壓力,仿佛背負重山。
不過就在此時,在云海之上突然出現許多陰影,瘋狂游走。
接著有黑氣生出,隨著陰影侵入云海,使得半數云海染上了一層不詳的黑色。
“這是……”齊玄素不由吃了一驚。
不過皇帝并不如何驚訝,只是說道:“既然地師已至,那么姚道友又何必藏頭露尾,不妨現身一見。”
話音落下,無數陰影匯聚一處,化作一方黑蓮。
然后黑蓮在旋轉之間不斷變大,同時緩緩綻放,最終變為一方巨大蓮臺。
蓮臺上端坐著一個身影,背對齊玄素,身著“陰陽仙衣”,那些陰影飛入其中,在仙衣表面游動,竟是呈現出波光粼粼的質感,頭戴魚尾冠,正是地師姚令。
全真道魁首。
姚家之主。
姚祖后人。
靈山洞天主人。
周夢遙的幕后靠山。
七娘的姐姐
張月鹿的伯樂。
這么多的名頭疊加在一起,早就讓齊玄素久仰地師大名了。而且從各個角度來說,地師都與齊玄素有著割舍不斷的關系。
齊玄素的“長生石之心”來自姚祖,齊玄素的師父是周夢遙,齊玄素的義母是七娘,齊玄素的道侶是張月鹿,甚至小殷這個帝柳精靈也有關系,正是姚祖在靈山洞天煉制了帝柳的種子,又在鬼國洞天種下了帝柳。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
說齊玄素一直生活在地師的注視之下也不過,甚至是行走在地師早已寫好的故事里。
只是如此羈絆,兩人還是緣慳一面。
說來也是荒謬,齊玄素都做到掌府真人了,還未正式見過地師,每次都巧合地錯過了。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而是刻意。
地師不想見齊玄素,最起碼還沒到時候。
齊玄素上次與地師對話還是在鳳麟洲操縱“帝釋天”的時候,那也是齊玄素與地師的唯一交流。
齊玄素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情況下見到地師。
當然,大玄皇帝同樣是久聞其名,早在齊玄素第一次去帝京的時候,就對這位皇帝陛下多有耳聞,只是那時候身份太低,姜大真人入宮見皇帝的時候,齊玄素只能在五行山上執行任務,后來就沒再去過帝京了。
齊玄素沒想到會在一天之內同時見到兩人。
大玄皇帝到了,地師到了,天師到了,那么國師還會遠嗎?
四人齊至,這個場面的確有些大。
事情的發展果然既脫離了李家人的掌握,也脫離了齊玄素的預期,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前進,最終變成了現在這般情況。
這里面有些事情也是不好細想的,天師和大玄皇帝出現在此地并不奇怪,因為兩人在金陵府見面,也都知道齊玄素往齊州而來,關鍵是金陵府距離蘭陵府不算太遠。
大選將近,三位副掌教大真人全都默契地離開了玉京,只等上元節大選之日,再齊聚玉京,所以國師就在蓬萊島,更是咫尺之遙,自己家門口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國師出面也在情理之中,反而是國師不出面才顯得奇怪。
地師可是遠在地肺山萬壽重陽宮,距離此地著實不近,她是如何迅速趕到的?恰恰證明了她一直在密切關注著齊玄素,沒有片刻放松。
齊玄素移動方位,想要看清地師的相貌,哪怕是側顏也行。
結果讓齊玄素大失所望,地師的臉上戴著一個青銅面具,如果齊玄素沒猜錯的話,就是姚月燕曾經戴過的面具——這東西竟然代代相傳,也許有朝一日,還會傳到姚裴的手里,她也戴上這個面具,別人就看不出她沒有表情變化了。
地師沒有理會齊玄素,面朝皇帝,不知是不是青銅面具的原因,地師開口還是層層疊疊的重音:“紫極大真人,此番前因后果,我已知曉,你也知曉,是非對錯已有定論,何必多?”
皇帝沒有反駁。
在雙方地位平等且不想撕破臉的情況下,還是要講點道理的。
另一邊,天師和國師并肩而立,其他人均是自覺拉開了距離。
兩人都在望向云海。
此時的云海一半黑一半白,仿佛一個巨大的陰陽雙魚。
國師輕聲道:“原來地師也到了。”
天師意有所指道:“不管怎么說,天淵都是全真道之人。”
國師笑了一聲:“是啊,終究是全真道之人,你就不怕給別人做嫁衣?”
天師沉默了片刻,說道:“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現在的問題是,天淵不能有事。如今天淵身上寄托的不再是一人的心血,這是一個底線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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