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走后,黎溶呵斥初六:“你是個什么身份?有什么威風可耍?”
初六既憋屈又惶恐,連忙跪下磕頭求饒:“小人知錯,求太子爺饒恕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
黎溶雖然眼盲,但心思十分靈敏,如今眼疾早已痊愈,更是沒有什么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他能明顯感覺到,初六最近兩年越來越不對勁了,仔細想來,這變化是從初八跟著葉蘭舟上前線立功,受封從五品武略將軍開始的。
黎溶怒其不爭地道:“你若是不甘居于人下,便自個兒爭氣,做出一番成就來。男子漢大丈夫,只會拈酸吃醋,在細枝末節上斤斤計較,算什么男人!”
初六打了個哆嗦,駭然變色。
原來黎溶早已看出他的心思,只是一直沒戳穿罷了。
初六冷汗淋漓,不停地磕響頭求原諒。
“你下去吧,好生反省。”
“屬下遵命。”
初六退出中軍大帳后,越想越惱火,于是騎上馬一陣狂奔。
從晌午一直跑到傍晚,也不知道跑出去多遠,忽然碰到一群毛色火紅的狐貍,粗略一數,竟有五條,滿地亂竄,十分誘人。
初六動了心思,琢磨著把這五條狐貍全部獵回去,做一件狐皮大氅獻給黎溶,說不定能討黎溶歡心。
他的馬只是普通軍馬,速度和耐力都有限。而那五條狐貍正是葉蘭舟家的,腳程快耐力好,初六追了半天,始終無法拉近距離。
小狐貍其實很輕松就能甩開初六,或者找個機會回到空間里,但狐貍狡猾,逗著他玩,始終保持箭鏃射不到但肉眼又能看清的距離,令初六越追越心癢。
追著追著,遇到一隊牛車,小狐貍從牛肚子底下穿過,瞬間消失不見。
趕車的是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車上堆滿麻袋,裝得鼓鼓囊囊的,正是禿子和胡子外出采買精飼料。
這一帶很是荒涼,方圓幾十里沒什么人煙,得跑到城里去采買。
這條路兩人是常走的,牛都認識路了,拉著車不緊不慢地走著。
他倆則坐在一輛空板車上,盤腿相對而坐,面前放著燒雞、豬頭肉,兩人手中各拿一個小酒壇子。
軍中不許喝酒,黎溶是第一次統兵,治軍格外嚴明,誰要是敢沾酒,一律二十軍杖,罰餉銀三個月。
初六自從來到軍中,就再沒碰過酒,今天被黎溶一通呵斥,還被傻子大牛懟了,他正氣兒不順呢。
在這荒郊野外的,瞧見兩個放牛的牧人吃肉喝酒,他頓時起了心思,拍馬上前,下巴一昂,居高臨下地喝道:“喂,把你們的酒肉拿來!”
天寒地凍的,禿子帶著一頂厚厚的羊皮帽子,裹著羊皮襖子,聞哈哈一笑,繼而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了兩大口酒,一抹嘴巴,瞇著眼睛看過去。
“誰啊,敢攔你爺爺的路?嘿,知不知道你爺爺從前是干什么的?打劫打到你祖宗頭上了!”
話音剛落,目光落到初六臉上,禿子不禁怔住了。
就說這聲音似乎在哪里聽過,原來是老熟人啊!
從前在清河縣長林鎮圍剿他們大義寨的,就有這個刀疤臉!
初六沒認出來禿子,見他又喝了兩口酒,分明是沒把他放在眼里,頓時惱了,揚了揚手里的鋼刀,怒道:“少廢話,不想死的,把酒肉交出來!”
胡子霍的站起身,大著嗓門吆喝:“怎么著?老子要是不給你,你是不是還想……”
說到一半,他也認出了初六,頓時大笑起來:“哈,禿子,你看這是誰?”
初六瞇了瞇眸子,定睛看去,頓時燒紅了眼。
“好哇,我道是清河縣那幫子山賊躲哪兒去了,原來跑到北境放牛來了!今日既然撞上了,你們倆也別想走了!”
胡子和禿子一起跳下牛車,抄起開山刀對望一眼,胡子陰狠地呸了一聲:“禿子,給兄弟們報仇的時候到了!”
當初黎溶帶人圍剿大義寨,雙方幾次火拼,都死傷了不少兄弟。
此刻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初六更是立功心切,二話不說拍馬上前,揮刀便砍。
禿子一矮身,手臂前伸,開山刀劃了個弧,照著馬腿砍了過去。
初六原本想仗著騎在馬上的優勢解決掉他們兩個,見禿子矮身砍馬腿,他立即揮刀去應戰。
胡子迎上,接住初六的攻擊,禿子一刀便將兩只馬前蹄砍斷,戰馬一聲狂嘶,轟然栽倒。
初六重心不穩,重重摔下,禿子和胡子兩把開山刀一前一后剁了過來。
初六避無可避,拼盡全力隔開前面胡子的刀,禿子的刀裹挾著破風之聲而來,刀鋒堪堪在他頸間停下。
胡子提起開山刀,用厚厚的刀背拍了拍初六的臉頰:“就這?就這點能耐,還學人家攔路剪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