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太子殿下,那燕沖趕到南疆之后,在距離平南大將軍的大營五十里開外下馬,原地等候,不久彭向遠與魯大牛一起將燕沖與他手下的隨從蔣安帶入大營,百余名護衛留在大營之外。
半日后,彭向遠率領一隊人馬,將燕沖與蔣安送出大營五十里。之后燕沖與蔣安暢通無阻地離開南疆,如今想必已然平安回到北燕大營。”
黎溶手中拈著一封開封的書信,眉頭微微鎖著,片刻淡淡地道:“你去歇著吧。”
初六一愣:“殿下?”
黎溶擺了擺手,初六神色一凜,連忙退下。
一出營帳,他就叫來一個士兵,問道:“這幾日可有什么要事發生?”
“回大人,并無要事發生,哦,三日前的傍晚,曾有一名將軍自南疆而來。”
“南疆來的將軍?誰?”
士兵搖了搖頭:“小人不識得,只聽見太子殿下似乎叫他初八。”
“初八?他來了?他來做什么?他現在人在哪里?”
“小人不知,那位初八將軍次日一早便走了。”
初六眉頭擰得死緊,臉色沉沉,抿著嘴唇,心里不停地猜想。
南疆派往北境送信的一般都是信差驛使,從沒派將領親自前來過。
而初八是中路軍的帶兵將軍,除非是穆清淮親自下令,或是太子殿下點名要見他,否則他絕對不可能擅自離開南疆大營。bgee.
三日前初八來到北境大營,兩日前一大早便走了,多半是南疆有要事發生。
近些日子的要事,不外乎是燕沖親自去往南疆,提出結盟請求。
可是算算時間,沒道理啊,不可能燕沖前腳剛到南疆大營,兩個晝夜后初八就抵達北境大營。
但若非此事,那初八還能是因為什么事而來?太子聽到他的匯報,又為何半點反應都沒有?
初六整個人都是懵的,腦瓜子嗡嗡的,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
之后的兩天,北境依然一片太平,半點動靜都沒有。
燕沖雖然力勸穆清淮結盟,但他也想過,真要是沖到南楚國都去打仗,不太現實,只要能和東黎聯手,把南楚邊境五萬大軍吃掉,就已經是大功一件了,因此他并不著急,很有耐心地等穆清淮給他回應。
兩天后的晌午,大牛到達北境大營,求見黎溶,送上穆清淮的親筆書信。
黎溶正在批公文,腦袋埋在高高的公文堆后頭,只露出一個戴著金冠的發頂。
“念。”
大牛一愣,那個單音節的字他聽見了,但不確定是什么意思,遲疑著沒動。
初六不耐煩地呵斥:“太子殿下讓你念信。”
“哦,是。”被品級遠低于自己的初六呵斥,大牛也不惱火,拆開信念了一遍。
黎溶一聽,擱下狼毫筆,抬起頭來看向大牛,淡聲問道:“這是大將軍的意思?”
大牛如實道:“大將軍召集二十名將領商議,大伙兒一致認為,讓燕沖立一功,坐穩太子之位,要比吞掉北燕十萬大軍的益處更大。”
黎溶眸子微微一瞇,轉瞬便恢復如常,他不置可否地道:“平南大將軍是衛國公的幼子,用兵之道多少會有幾分衛國公的影子,這一計不像是出自大將軍之手,倒像是有高人指點。”
大牛一聽見“高人”倆字,心里不禁一陣得意,咧著嘴笑道:“大將軍凡事都同軍醫商議,大將軍和軍醫都是頂頂厲害的人,他們想的主意一定是最好的。”
黎溶不動聲色地問道:“孤聽說蘭舟身受重傷,死里逃生,可有此事?”
大牛嘆了口長氣,黯然道:“軍醫逃出南楚大營時渾身是傷,昏迷不醒。若不是前哨探子及時發現,只怕……”
“她傷得很重?”黎溶的聲線有些不穩,死死地盯著大牛的眼睛。
大牛是傻子,誰的話都有可能作假,大牛的話絕對不假,就他那腦子,即便想說假話也瞞不住別人。
大牛想到葉蘭舟那渾身浴血的模樣,眼圈一紅,猝然落淚,抹了一把臉,悶聲道:“軍醫心脈受損,武功盡失,如今還下不得床。臣與遠哥兒二人日夜守候,唯恐敵人來犯,打擾軍醫養傷。”
頓了頓,他滿臉焦急地道:“太子殿下,您可有什么吩咐要給大將軍?若是沒有,那臣就回南疆去了。”
黎溶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他知道大牛傻乎乎的,耿直得很,有什么說什么,半點不會拐彎,也就沒跟他計較。
倒是初六,怒氣沖沖地冷喝一聲:“魯大牛,太子殿下面前,豈容你如此放肆?!”
大牛一愣,皺著眉頭看向初六,他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放肆了,不過說到放肆……
大牛疑惑地問:“我是正四品廣威將軍,官拜太仆寺少卿,是皇上圣旨御封的東路軍統兵將軍之一,初六侍衛,你呢?”
初六一梗,啞口無,一張兇橫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瞬間氣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