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璠微微一笑:“蕭大人,是我帶著王爺來光顧春燕樓生意的,可是這春燕樓也太不懂禮節了,難怪王爺生氣。”
蕭風這段時間忙著很多事,朝中的小事雜事他都沒怎么關注,估計這應該是來京朝見萬歲的王爺。他看看這兩人,淡淡一笑。
“徐公子,聽徐首輔說,你要回老家重新苦讀,怎么還沒走嗎?苦讀讀到春燕樓來了,也算是名士風流啊。”
徐璠淡然一笑:“本來就要走的,但有當年好友來京,便陪他盤桓幾日,再走不遲。
這位是徽王朱載埨,因去年父親薨了,他襲得王爵,如今進京朝見萬歲,并進獻今年的含真餅。
萬歲因徽王父子兩代,均忠君崇道,特賜明黃腰帶,準許其隨時進京面圣,當真是殊榮了。”
蕭風看向徽王朱載埨,見此人與嘉靖長得有幾分相像,但目光中卻別有一股狠辣和淫邪,此時正毫不掩飾地看著蕭風。
“這位就是蕭大人啊。前年蕭大人改革宗室制度,我雖未上京,對蕭大人之名卻也如雷貫耳啊。”
蕭風淡然一笑:“原來如此,你也對宗室改革不滿,此番跟著徐璠到春燕樓來鬧事,其實也是沖著我來的吧。”
徐璠連連搖頭:“蕭大人不可妄,我們是正正經經的來逛青樓的,怎能胡亂污蔑我們是鬧事兒呢?
承蒙大人恩典,我已經不是官身了。王爺屬于宗室,官員不得狎妓這一條規定,我倆都沒犯。
我知道蕭大人一貫喜歡雞蛋里挑骨頭,然后再把雞蛋打破,今日與王爺來之前,就防著這一手了。”
蕭風看了看地上躺著的護院們:“你們毆打春燕樓護院,難道不是鬧事嗎?”
徐璠搖頭道:“我們只是要求青樓女子作陪,她們卻不給面子,羞辱我們。
王爺發怒后,護院又動手在先。我們不過是保護王爺罷了,難不成我們還聽任堂堂徽王被幾個青樓護院毆打不成?”
蕭風看了看滿臉淚水的水姑娘,衣服的下擺和袖子都有被扯破的地方,他的臉色也沉下來了。
他當然知道,水姑娘不過是個青樓媽媽,跟王爺的身份天差地遠,這官司打到哪里也贏不了。
而且之前對付宗室的時候,他也了解過,在眾多藩王之中,徽王可算是最受嘉靖寵信的王爺了,不管是剛嘎了的那個,還是剛即位的這個。
剛嘎了的老徽王朱厚爝,在年輕時曾經收留并供養過一個道士,這個道士后來機緣巧合之下進了皇宮,成了嘉靖的道友,就是陶仲文。
從這一方面看,老徽王朱厚爝喜歡修道倒未必全是裝的,畢竟他之前就供養過道士。但可以肯定,他大部分是裝的。
因為他對修道遠不如嘉靖那般執念虔誠,還是以享樂為先,所有修道的好東西,他自己都不太在乎,而是
一來我現在只是舉人,并無官身。一個舉人結交藩王,沒有任何律法禁止的。
二來我二人結交之時,他不是藩王,我爹也不是首輔。我二人也算是結交于微時。
當年嚴嵩曾以結交錦衣衛責難蕭大人,蕭大人是怎么說的?我雖未親見,卻早有耳聞。
蕭大人說貧賤之交不可忘,難道身份變了,原來的老朋友也不能來往了嗎?”
蕭風點點頭:“不錯,不錯,最近用我的矛刺我盾的人越來越多了,看來大明的整體辯論水平在提高啊。
不過既然教坊司立下了接客自由的規矩,若是沒有姑娘愿意伺候兩位,只怕二位今天這青樓就逛不成了。
京城青樓不止一處,二位若肯移步,此事還能善了。若是二位執意鬧事,只怕結果難料啊。”
徽王冷笑道:“我就是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樣!有本事你就動手打我一拳看看?
我聽說你打過裕王,打過景王。你是他們的道門師父,萬歲也就格外施恩,沒跟你計較。
可你打我一下試試看?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多高的身份,你若敢毆打王爺,就是死罪!”
蕭風陷入了沉思,然后抬頭向門外看了看,似乎在等什么人。一種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開來。
不安的是徐璠,因為他從來沒見過蕭風如此沉悶,之前不管是跟誰辯論,蕭風都是占上風的。
今天雖然自己做足了準備,并且拉來了徽王當殺手锏,但蕭風也不至于如此不堪,直接閉嘴認輸了吧?
徽王卻不知道蕭風的一貫風格,見忽然冷場了,很不滿意,大喊大叫著對蕭風持續輸出,就想激怒蕭風給自己來一拳。
僵持的局面終于被打破了,一陣無影無形的殺氣,忽然間從門口彌散開來,將整個春燕樓的大廳鋪滿。
所有人幾乎都打了個冷戰,回過頭去看向門口。張無心身上帶著兩把劍,隨隨便便的站在樓門口,沖蕭風點點頭。
那幾個豪奴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張無心。他們被徽王重金聘入王府之前,也都是在江湖上橫行一時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