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蔣華東得到了最好的天時地利,他怎會允許自己輸。
于是一路走來披荊斬棘,惹下無數血債,但他始終告誡自己,絕對不要親手做掉任何一條人命。
他擁有讓人驚嘆的遠見和謀略,從最開始那一刻,就為自己留下了至少三條后路。
他以為自己這一生都這樣度過,有錢有勢,地位卓絕,擁有一段建立在很多利益和報答之上的婚姻,并不幸福,沒有激情,死水般平靜。
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忘記了,心跳是怎樣的感覺。
直到婚后五年在上海遇見薛宛,那是她一生難忘的雨夜,又何嘗不是他刻骨銘記的初見。
他當天晚上和幾名生意伙伴在包房喝酒談事,那幾名男人和他一向面和心不合,出于忌憚才沒有直接表現出來,而蔣華東也疏忽了,他認為在自己地盤上還有人對他使花招,簡直是活膩了。但他在喝下幾杯酒后覺得非常不適,酒中大約有安眠藥之類的東西,他非常困倦疲憊,這時他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利用去衛生間的時間通知了保鏢來接他回去,但并沒想到在他等待過程中,就被死對頭馮仇派來的一伙手下圍堵在胡同盡口內。
他正常情況下一人打十個,雖然會受傷,但絕對是對方更慘,可他腦子不太清醒,眼睛也睜不開,困意像潮水見縫插針,讓他根本扛不住,他憑借過人的意志力咬牙堅持,到最后負傷慘重,他沖著胡同口奔跑,他記憶里那邊是國際名流夜總會,門口許多保鏢都認識他,大約會出手幫忙,可他沒想到身后人完全不怕,明知道他的企圖還在窮追不舍,大約一定要他的命,他實在撐不住了,正好在電閃雷鳴中看到一個女人,他對她輪廓很模糊,反正看著很漂亮很瘦,他一把按她在墻壁,頭深深埋入她胸口,她身上有百合和山茶混在一起的香味,是任何一款香水都沒有的,大約是肥皂和母乳乳兩款合在一起,但現實中很少有女人選擇這樣清淡的味道,這樣的香味,在蔣華東很小時,從母親頭發上常常能聞到。
二十年了,已經二十年過去,他終于又找到這樣熟悉的香氣,他眼睛忽然酸了酸,很想不再隱忍克制自己放肆哭一場,他是男人,可不是鐵人,他也有喜怒哀樂,只是不得不為了生存將這些封閉隱藏,但只要能尋到一絲觸動的東西,他也會動容。
蔣華東就是在這個時候對薛宛產生了親切無比的好感,他難得信任一個陌生人,他更難得將自己性命交付她手上,他想著賭一把,假如她怕了,將自己丟給對方,他也愿意。
而她那句“陳碩!我為你流了兩個孩子!”更是讓他渾身一僵,旋即哭笑不得。
有意思,這種場合下女人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直接癱在地上才算正常,她竟然還能編個故事出來。
蔣華東在那群人被支走后仔仔細細看了看她的臉,他并沒有刻意要記住,可就是被命運捉弄得記住了。
三十五歲,一個男人在三十五歲第一次嘗到動心的滋味,薛宛沒有夾雜任何目的與心機救了他一次,他沒有償還一點報酬給她,就這樣離開,他不喜歡欠別人,所以這也是他牽腸掛肚的一個緣故。
感興趣很親切和救命之恩,恰好也漂亮,就足夠成全一個男人非她不可無論怎樣都要得到一個女人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