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培以絕食的方式陷入了一種逼迫的狀態,而蔣華東非常無奈,他不肯松口,卻也無法坦然讓自己離開不管她,他每天都會過來,但從不多留,只是小坐后就走,而與此同時林仲勛和他夫人也沒有時間來醫院陪床,更不會看到林淑培這樣自暴自棄的狀態,林府幾乎吵成了一鍋粥,原因是林仲勛不到五十歲時代表軍區陪同一些黨政要員出訪朝鮮做軍隊演習交流時,曾和一名朝鮮女子有過一段露水情緣,而那名女子珠胎暗結,生下了一個男孩,到現在已經十五歲。林夫人根本無法接受自己一向溫和的丈夫竟然背著她做這樣的事,她哭天抹淚,鬧得整座莊園無人不知,林仲勛自知理虧,陪著她好好語的勸說,兩個人的臉色都很不好,誰也不敢再去醫院給女兒添堵,林仲勛也不敢放了她出去,這樣的丑聞可以將他一生立下的功勛都抹殺掉,他賭不起。
而正因為如此,才給了林淑培對蔣華東脅迫到極點的機會,蔣華東見她越來越瘦越來越虛弱,而大夫在另一邊也不停催促,如果再不盡興接肢,就錯過了骨縫最佳接合的時機,蔣華東無奈之下,只好答應她的要求,林淑培的手術并不成功,大夫說她身體本身彌合度就非常弱,屬于非常敏感脆弱的體質,加上近期不怎么吃喝休息造成的營養不良和精神萎靡,本身的傷口恢復也不是很好,所以產生了發炎發熱感染的癥狀。
蔣華東當時想,如果非常成功,他還能推辭一句,可這樣的情況下,他真的沒有辦法做這個背信棄義的人,他只能逼迫自己娶一個沒有一丁點男女之情的林淑培做妻子,他當時身邊已經有裴岸南了,他非常無助和迷茫,他說,“為什么要逼我呢。我給不了的就是給不了,逼迫要來的結果,我和她誰也不會好。”
裴岸南的表情有一閃而過的落寞,天知道他有多么渴望自己能成為蔣華東,可他知道這也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咽下這份苦楚對蔣華東說,“世上很多夫妻并不相愛,或者說,丈夫不愛妻子,愛情是需要兩情相悅,可婚姻是需要合適,需要建立在很多物質基礎上,有些男人愛上了自己配不上的女人,他只能放低姿態降低要求,娶一個自己配得上但并不深愛的女人,這也是為什么很多妻子抱怨婚后并不幸福,他并不關注自己,甚至連換了衣服和發型都不能在第一時間看出。但華哥,你和情況不同,林小姐家世顯赫,你是地下圈子的,她沒有嫌棄,反而非常癡心,如果你能嘗試接受她,而不是從一開始就想要疏遠,也許會有個好結局。能為男人付出生命的并不多了。”
蔣華東冷笑一聲,他將酒飲下,“如果不是她用放棄自己生命這樣威脅我,我怎樣都不會娶,我到現在都不清楚記得她什么樣子,我連看都沒有認真看過。但我不能看著她自棄,我會覺得愧疚,我明明可以挽救的,我怎么眼睜睜任由她放棄。”
蔣華東和林淑培的結合,是在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內部酒宴上,當時那名朝鮮女人打著林淑培的弟弟來到林府,倒是非常有涵養,并沒有鬧,但只是母子站在那里,就讓很多人明白了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于是幾名非常友好的黨羽都懷著幾分有趣的揣測離開了林府,而林仲勛在幾番央求下,終于說服了林夫人,將那名男孩留下,給了那女人一筆錢,送她親自回國。
男孩非常聽話,也很懂事,讓林夫人雖然厭棄,可也沒有辦法發火,他還主動喊她母親,喊林淑培姐姐,林淑培大約是得償所愿嫁給蔣華東,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心情都非常好,對這個弟弟也很疼愛,林夫人覺得他也有點用處,至少可以逗女兒開心,就當養一只小狗吧,喂點吃喝不就得了,也礙不著什么事,也就慢慢容下他,而且相處越來越好,尤其是林夫人有一次身體不適,這男孩竟然一天一夜守著她,比當時眼里只有蔣華東的林淑培還要更加體貼孝順,林夫人在心里完全承認了他,她一生求子,卻在生了林淑培后,再也懷不了孕,有這樣一個兒子,其實何嘗不是老天以另一種方式的彌補。
而林仲勛為了不讓這樁丑聞被曝出,在兩年后送他到港城上學,除了過年過節,幾乎都不會接回來,這樣情況維持了五六年。
蔣華東最開始和林淑培結婚的兩年,他不停告誡自己,這是他的妻子,要和他度過一生的女人。他強迫自己去看她,去抱她,可每次都沒有興趣吻她,林淑培也是大家閨秀,她怎么忍受得了丈夫如此冷淡,為了改變這樣情況,她也顧不得高貴的面子,私下找了很多途徑和方式,對他極盡溫柔求好求歡,他為了不駁她面子,匆匆敷衍了事,他沒有感受過男人得到一個真正深愛女人是怎樣的滋味,反而對于性這樣的事,在這種狀態的進行下充滿了煩惡和排斥。味同嚼蠟,惡心不已。
林淑培美嗎,一般。但非常的高貴典雅,非常有女人味,這樣的女人是非常受到上層人士喜歡,做妻子是個最好的選擇,有面子有排場有地位,當然再找情婦就另當別論,只是做妻子擺給別人看,非常體面合適。
蔣華東對她,尊重而溫和,兩個人沒有所謂的熱戀和新婚,完全一副歲月沉淀后相敬如賓的樣子,林淑培告訴自己,沒關系,慢慢來,他是一個特別正經的男人,他不會背叛自己,這一點從他獨身的三十歲前那么自律就能確定。
而蔣華東呢,他同樣以為自己這一生不會再愛上什么女人,他愛的只有利益和地位,愛的只有權勢。他必須讓自己站在最高處,才能不為人所利用,而是利用別人,才能讓所有領域的人都向自己卑微臣服。
他為了這個目標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硬生生將自己從一個好人變成了被所有人聽到名字就膽顫心驚的地下圈子老大,活生生掩埋住自己的一切欲望和感性,冷冰冰的理智和堅韌。
他也經歷過一段迷茫的時期,夜深人靜思考這樣到底對不對,這條路上無數前人用血淋淋的教訓告訴后輩,你走進來便沒法回頭,你做得好了,會樹立無數敵人,做得不好,你也就淪為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