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壽正在尷尬之際,聽到里面的邱禾嘉繼續罵道:“我來問你,可是你殺死了何可綱何軍門?”這下祖大壽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對著門里說道:“邱巡撫,都是誤會,請巡撫大人暫且出門,本將自會跟大人分說。”邱禾嘉孤身一人在里面,祖大壽倒不好用強,畢竟這么多士兵看著,雖然他們只聽自己的命令,可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沖進去抓邱禾嘉,這種事情太駭人聽聞了,要是風聲不緊泄露出去,自己的后路可就斷了。
祖大壽想的很好,先帶著士兵們投降金兵,將這一萬多人拯救出來再說。然后再見機行事,想個辦法逃跑,只要自己能回到錦州城,這一切都不是問題,反正亂軍之中難辨真假,朝廷還需要自己這種軍頭在遼東和金兵作戰,何況自己的人馬雖然損失了不少,但是現在大凌河城還有將近六千,算上二弟手中的兵馬,超過一萬沒問題,這樣自己的祖家軍還剩下一半,自己這個總兵應當能繼續當下去,只要不回朝廷述職,皇帝和大臣們便拿自己這種老軍頭無可奈何,畢竟一萬人的隊伍在大明也是不少了,何況是遼東軍。
在這個想法的驅使下,祖大壽自然不能傷了邱禾嘉半根毫毛,若是動了邱禾嘉,那便是有嘴也說不清了,可是放了邱禾嘉肯定也不行,這事情復雜,邱禾嘉不能了解事情的全部,如果他出去亂說,對自己更是不利,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邱禾嘉先控制住,另做打算。
“祖大壽,你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本來死守大凌河城,還能留下個忠義千古的名聲,可是你現在開城投降金兵,難道你想遺臭萬年,遭到天下億萬民眾唾罵嗎?”邱禾嘉繼續怒罵。祖大壽回頭對兩個身手不錯的親兵道:“你們兩個射術不錯,待會將箭支的箭頭拔下,射邱禾嘉的四肢,只要讓他不能動彈即可,切記不可傷及邱大人性命。”
兩名親兵領命,提上步弓攀上了墻頭,從箭壺中取出箭支,然后將箭頭拔去。張弓搭箭,準備聽祖大壽一聲令下就露頭放箭。邱禾嘉怒罵了幾句,聽見外面沒有任何響動,他知道,恐怕祖大壽已經將自己的住所團團圍住了,只等他號令,他的親兵就會沖進來抓人,好,既然如此,那就讓祖大壽看看,大明有投降的總兵,但是絕不會有投降的巡撫。
邱禾嘉返身沖進屋內,拿出了自己的隨身佩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準備等祖大壽一沖進來,就自刎在遼東軍眼前。一名準備放箭的親兵抬頭略略看了一眼院子中的情況,對下面的祖大壽稟報道:“軍門,邱巡撫將寶劍橫在脖子上,看樣子是要自刎。”
祖大壽大急,可不能讓邱禾嘉死了,要不然這個屎盆子扣在自己頭上,那可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他立刻對親兵說道:“我現在進去分散他的注意力,你們看我手勢,我一握拳就立刻放箭,將他的寶劍擊落。然后你們幾個一起沖進去,控制住邱大人。”說罷,祖大壽整理了一下軍服,閃身進了邱禾嘉居住的院子。
一進去,就看見邱禾嘉正站在院中。滿臉的怒氣。邱禾嘉正要叫罵,眼見祖大壽走了進來,邱禾嘉怒不可遏,指著祖大壽道:“祖大壽,我原以為你已經幡然醒悟,要為大明死守大凌河城,沒想到,最后你還是要干那背信棄義之事,你可知道,投降野人,將會永世不得翻身!”祖大壽擺手道:“邱巡撫,這可是冤枉我祖大壽了,你是不是聽小人說何可綱被我殺死了,那都是誤會,不錯,何總兵跟我是起了一些爭執,咱們也動了拳腳,但是我祖大壽怎么敢殺死何總兵,何總兵跟我老祖的交情你邱巡撫還不知道嗎?遼東三杰,老趙死的早,也就剩我們兩個人了,剛才咱們比劃比劃,何總兵受了傷,你如果不信,我現在立刻去把他請過來,給你看看便是。另外,圍城這么長時間,城里的弟兄們實在是熬不住了,不是我祖大壽想投降,這么多人的情緒我祖大壽一個人攔不住,巡撫大人還要體諒體諒我的苦衷啊。”
邱禾嘉聽見祖大壽這么說,產生了一絲絲的猶豫,先拋開祖大壽要投降這件事情不談,他自己也確實沒有親眼見到,祖大壽殺死了何可綱,不過是親衛過來稟報的,親衛自己也沒有見到,也是道聽途說來的。難道果真如祖大壽所說,何可綱沒死?這猶豫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就小了三分,寶劍離著脖子有了一段距離。祖大壽作為武將,眼力見當然好,現在就是絕好的機會,他背在后面的左手猛然握拳。墻頭上的兩名親兵得到信號,立刻張弓搭箭,不假思索的朝著邱禾嘉的手腕和寶劍射去。邱禾嘉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得有股巨力撞擊在寶劍之上,剛要用力握緊寶劍,不至于脫手,手腕又傳來一陣劇痛,當啷一聲,寶劍落地,邱禾嘉捂住手腕,倒退了兩步。大門處沖進來數名遼東軍士兵,一下子就圍住了邱禾嘉。
邱禾嘉和軍士們一樣,也是兩日未曾進食,本來就是文官,怎么可能是這些士兵的對手,當邱禾嘉被軍士們抓住的時候,他連掙脫的力氣都沒有。祖大壽眼看危機已經解除,對親兵們說道:“將邱巡撫暫且綁起來,關押在他自己的屋內,你們幾個留下看守,剩下的人隨我去控制全城局勢。”“得令!”眾將和親兵一起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