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東晉的葬禮(中)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在任何戰爭中,哪怕對戰雙方打得再如何激烈,然而雙方也會進行各種試探性的接觸,進行或明或暗的談判。其實在這個時候,魏晉兩國仍有一定的接觸,魏國全權代表常煒就在建康城中。只是由于雙方分歧嚴重,除非司馬聃認輸投降,否則根本沒有議和成功的可能。
除了明面上的常煒,魏國此時最活躍的還是皇家特衛,冉明一直沒有放棄拉攏晉國將領。當然現如今成效依然不大,不過隨著局勢的越來越明郎,這個策反行動肯定會取得更大的成功。
京口鎮也就是后世的鎮江市,京口扼南北要沖,得山水之勝,鐘靈毓秀,代不乏才。京口曾是三國時期東吳大帝孫權的建立政權的都城。其遺址有劉備娶親的北固山甘露寺,北固山及后峰,神亭嶺,東吳水防,魯肅墓,太史慈墓等。京口也為南朝宋武帝劉裕的家鄉。此時的京口鎮背靠北固山,面朝長江,形勢雄險,為鎮守長江要沖,所以才會在宋朝時期更名為鎮江。
自東吳孫權筑鐵甕城,置京口鎮開始,京口鎮都是南朝一個重要的兵鎮,東晉之初,京口居民多為幽﹑冀﹑青﹑徐﹑并﹑兗諸州僑民。民風勇悍,桓溫謂京口兵可用,所以在成為荊州刺史時,在京口招募部曲,平定成漢,造就了西府軍赫赫之威名。雖然說在后世,謝玄的北府軍非常有名,可是事實上,同一個兵源而成的桓溫之西府軍,其實也不差。步騎水陸大軍四萬滅成漢,然而又展開三次北伐,西府軍桓溫北伐,其核心主力人馬并不多,僅僅四萬余人。雖然第三次北伐失敗,事實上第三次是屬于戰略決策的失誤,而非戰斗力的問題。當時西府軍更是吊打鮮卑、氐秦。一舉收復洛陽,進逼關中。當然,謝玄鎮京口時,組建的北府軍更是蓋過了桓溫的名頭。
但是不可否認,無論郗鑒還是桓溫、再或者謝玄,他們依靠的都是同一種兵源,那就是幽﹑冀﹑青﹑徐﹑并﹑兗諸州僑民。也可以說了北方諸州僑姓百姓保護了東晉。在此時京口鎮的馮記百煉精鐵鋪。京口鎮內的馮記精鐵鋪有著數十年的歷史了,自郗鑒鎮京口時就開始在京口鎮內落戶,歷經郗鑒、庾亮、桓溫、何謙等五六任鎮守將軍而不衰。
馮記鐵鋪的規模不大,其中最初僅一名馮姓老鐵匠帶著的三個徒弟。如今馮鐵匠早在二十年前故去,而主撐馮記的則是馮鐵匠的三徒弟嚴虎。平時嚴虎帶著十幾個徒弟,在京口鎮內以打造各式兵刃為生。然而今天馮記里頭卻出現了不少人。
而今天平時幾乎連面都不怎么露的嚴鐵匠此刻異常恭順的站在下首,主座上換了一個四十余歲的文士。這個文士雖然其貌不揚,是那種扔在人堆里,看了第一眼絕對不想再看第二眼的人。可是這個文士身邊的四名護衛武士絕對不是一般人。那咄咄逼人的殺氣,讓人不敢直視,顯然他們不是一般人。
其實,他們自然不是一般人。這個文士雖然其貌不揚,但是卻大有來頭。而是魏國前“天聾地啞”的大腦劉召。要說劉召,也是冉閔的心腹,暗中掌握“天聾地啞”二十余年。但是中國有一個傳統,那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隨著冉閔的故去,劉召的地位非常危險。冉明把“天聾地啞”、“粘桿處”、“虎組織”以及謝艾的“青眼”四大情報組織柔和在一起,成立了皇家特衛。
新成立的皇家特衛,直屬皇帝,位比九卿,顯然非皇帝心腹不可充任。張平暫時當皇家特衛校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過渡。張平也樂得如此,罷不得退居二線。可是和張平不一樣,劉召在仕途上有著極強的上進心。現在他的職權幾乎被杜聰取代,劉召自然不甘心。為此,他則想獲得冉明的信任。劉召不是冉明的嫡系,一時間想獲得冉明的信任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劉召卻詳細研究過冉明,發現冉明對人基于兩種用人準則,一則用其才,二則用其忠。既然暫時無法獲得冉明的認可,劉召退而求次,一心想利用這次機會,向冉明表現自己的才能。
“劉司馬,咱們是不是再加把勁,這個何謙總搖擺不定,對我等來說,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劉召搖搖頭道:“現在也不得把何謙逼迫太狠了,否則很可能適得其反!”
“可是這么一直拖著也不是辦法啊!”旁邊的穿玄色勁裝武服年輕人卻是皺眉:“某來之前已經得到杜長史的親自吩咐,務必說服何謙,如果劉司馬有所顧慮的話,我大可一個人去游說何謙,請劉司馬幫助一下前期牽橋搭線的工作就可以了!”
劉召聽到這話,眉宇間閃過一絲不經意的怒色,但是他掩飾的很好!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看似年輕,但是身份不簡單,此人名為竺瑤,乃是杜聰在皇家特衛中設立的情報處內務第二科的三等秘書官,該科負責處理國內交涉事務,其兼管該科的乃是杜聰。
冉明搞出來的皇家特衛其機構其實和后世的美國**情報局差不多,皇家特衛直屬四處,既情報處,行動處、管理處、裝備處。皇家特衛四總處雖然不多,但是機構卻是越來越龐大,尤其是情報處,已經發展為擁有十多科級下屬機構。第二科就是掌握國內交涉事物,事實上冉明主要的是把情報處第二科,打造成類似后世**部的機構。
這個最關鍵的問題是竺瑤是杜聰的人。劉召和杜聰根本就不對付,任何組織和機構都不可能鐵板一塊,雖然皇家特衛新組建,可是由于是四大機構合并而成,自然是派系眾多,矛盾重重。
劉召皺眉道:“如今情況緊急,遲一天都有著遲一天的風險,我們已經查出了何謙所部其實只有丹陽太守、廣武將軍何邕、樅陽太守、揚武將軍朱崇安,高塘太守、武威將軍王黃乃晉之死忠,拉攏不得,召打算對他們采取行動!”說道這里,劉召露出意思狠色:“他何謙不是愛惜羽毛嗎?某倒是想要看看,這三個司馬聃的心腹死后,這個江州督護他還能當得下去?”
聽到劉召長如此話語,竺瑤又一次皺眉,說實話他對這些“天聾地啞”的人很不感冒,哪怕他是杜聰的人,但是卻不代表他竺瑤會效忠杜聰。殘疾人在歷朝歷代都受歧視,當然竺瑤也不例外。特別是“天聾地啞”的那些人動不動就愛打打殺殺的,這成立以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們手中了,這和心中推崇君子之風的他顯得格格不入。
竺瑤雖然年輕,但再怎么說也是一個儒家出身的官員,但是他崇拜的人卻是張儀,立志要做一名縱橫家,他所依賴的乃是三寸不爛之舌,可不是打打殺殺!只是這一次他雖然厭惡劉召的做法,但是卻是沒有表示反對!
因為,他不僅是情報處的三等秘書,此時更兼著一個行動隊的隊長。這一次渡江南下,他可是帶著十七名行動處的成員,也就是說,行動處的行動,是他的功勞。他可不會把自己的功勞向外推。況且何謙如何能說降,早就說降了,豈會輪到他?縱橫家蘇秦張儀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行動處的行動向來以速度見長,當既決定后,在情報處的配合下,就在京口鎮口找到了丹陽太守、廣武將軍何邕、樅陽太守、揚武將軍朱崇安,高塘太守、武威將軍王黃三人住處。這三個太守和何謙卻不一樣,他們都是士族出身,像何邕東海郡郯縣(今山東郯城縣)人,在這個時代東海何氏還沒有特別出名的人物,不過在南朝時期可是出了一個何無忌,義熙二年,遷江州刺史,以興復之功,封安成郡開國公,加散騎侍郎,鎮南將軍。平定盧循之亂,與徐道覆作戰戰死。追贈侍中、司空,本官如故,謚號忠肅。
而樅陽太陽(大體相當于安微安慶一帶)朱崇安卻是江南四大家族顧陸朱張中的朱家,雖然是旁系,但是卻和東晉共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至于高塘太守、武威將軍王黃是出身太原王氏,北方官宦世家,為東漢末司徒王允之弟、幽州刺史王懋六世孫。更為奇葩的是其父王宏不僅仕后趙,而且還效忠魏國,更是從郡從事升為魏國朔州刺史。
對于這三個光有太守之名,卻沒有太守之實的東晉太守,江州督護何謙可沒有好臉色。然而讓人意外的是,在這三個太守卻在同一天內死亡。其中何邕是在從軍營巡視回來的路上,戰馬突然受驚,把何邕甩下戰馬,驚馬踏碎腦袋而亡。如果何邕的死有意外的成份,那么朱崇安卻是**裸的謀殺了。因為朱崇安死得非常憋屈,是在起夜的時候,被溺死的夜壺里。而王黃則是更加離奇,在自己的軍營中軍旗突然倒塌,砸中胸部,吐血而亡。
何謙得知王黃、朱崇安和何邕死亡后,臉色更黑了。
別看除朱崇安之外,都有意外的成份。但是何謙卻明白,這是**裸的謀殺。男用夜壺口非常小,表面上看朱崇安被自己的尿液溺亡,事實上同樣為功夫高手何謙一眼就看出朱崇安是因為被人在背后一掌擊碎心臟而亡。而何邕的戰馬事后也發現是其臀部中了一種毒巨針,這種毒,無論人、畜都不會喪命,卻會奇癢難耐。至于王黃的帥旗,也查出被人動了手腳。
“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殺人,太沒把老子放在眼里了!”何謙惱怒非常,但是卻沒有派兵把馮記鐵鋪包圍起來,也沒有把魏國情報人員抓起來殺光。何謙也明白,敢深入京口的人,都是死士,他們的目的就是逼降自己,對于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
但是在何謙大放脾氣的時候,劉召卻孤身上門了。
何謙卻不得不鄭重接見劉召。此時何謙倒也理解當初鄯善王的無奈,他不是沒有實力殺掉班超,只是太顧忌班超身后的大漢帝國。可同樣,劉召只是一個弱不輕風的文人,別說大軍包圍,哪怕一個普通士兵也可以三兩下收拾掉劉召。只是劉召身后的魏國太讓何謙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