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淵笑道:“魏國軍卒雖強,但是絕對沒有變文中說得那么強!”
孟綽道:“那變文中說魏國軍隊首戰以漢騎三千夜破兇奴營,殺敵將數名,逐百里,斬兇奴首三萬;再戰以五千漢騎大破胡騎七萬;三戰以漢軍七萬加四萬乞活義軍破眾胡聯軍三十余萬;四戰先敗后勝以萬人斬胡首四萬;五戰以漢軍六萬幾乎全殲羌氐聯軍十余萬;六戰于鄴城以兩千漢騎將遠至而來的胡軍七萬打的潰不成軍。幾番大戰,打出了漢家鐵騎的威風,各地漢人紛紛起義響應。”
孟淵道:“冉閔首戰,主要是夜襲。軍隊在夜間遇襲十成的戰力能以揮三成就不錯的,而且極易引起營嘯,在這等情況下的戰績,水分很大。或許匈奴人自相殘殺的,甚至比魏軍斬殺得要多。況且現在的匈奴早已非當初冒頓單于時代的匈奴了,匈奴人比晉軍要強,可是如果對上羯人,他們也只有望風而逃的份了。次戰之時,冉閔以五千漢騎大破王郎所部七萬胡騎,那是冉閔占了先機,先是赤壁清野,再后擾敵疲敵,王郎所部千里進軍,士兵人馬皆疲憊不堪,而冉閔也是以逸待勞,這等情況之下的勝負要考慮的問題太多,未必就直接由雙方軍隊的戰力決定。三戰四戰,那是冉閔挾大勝之威,綿羊只要打出火氣,也能撞死幾個人的。不過有一點卻可以肯定的,那就魏軍的戰斗力確實不弱,至少晉國最強的西府軍不是對手。自古邦國相爭,斗的是國力,國力在于人力與錢糧兩方面——而這兩方面魏軍都不足,北地被胡虜破壞得太厲害了,他們要想恢復元氣,沒有二十年都沒有可能。錢糧晉國大勝魏國,那他們還有什么可怕的?至于什么智將猛將,那只是因事成名罷了,里頭吹噓的成分太大,不必作過多的理會。”
不過,說著不必過多理會,但是孟淵卻暗暗記在心中。
不過,隨著魏國宣傳隊進入晉國,給于晉國的人心沖擊都不小。但是對于魏國的馬前卒,晉國大臣不是沒有人看不到其中的危害,可是兩國交戰,他們知道這些馬前卒,都沒有重要角色,殺了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不過這樣以來會給魏國結下死仇,萬一將來魏國統一天下,這些士族出身的官員為了家族利益,自覺的裝聾作啞。
晉國官場集體失聲,讓司馬聃都蒙在鼓里。至于“影子”雖然聽到了這些變文,但是他們查來查去,發現根本就沒有魏國老對手“天聾地啞”的成員,放長線釣大魚的計劃很自然的落空了。當“影子”把這些問題上報時,司馬聃也沒有意識到其中的危害。
這個時期的名士,最善空談。說起來頭頭是道,可是事實上呢,讓他們治國卻太理想化了。士族心中沒有國家概念,只有家族。一旦遇到不可逆轉的大勢面前,他們就會轉而認一個新主子。
即使沒有這些變文,那些消息靈通的士族也開始兩頭下注了。更何況宣傳隊動搖的其實是晉國的民心。晉朝士族門閥的勢力太大,皇族皇帝就是他們手中的傀儡,因為他們既不用交銳也不用納糧,日子過得非常滋潤。他們早已做好了打算,魏國來了,他們去投靠魏國。反正魏國要治理江南,必須依靠士人,或許有人會倒霉,但是魏國也不可能把他們全部殺光。
為了保全家族,有些犧牲是必要的。南遷士族都有留北分支,以邊遠子侄留在北方,現在好了,大不了讓他們加入嫡支,家族還是那個家族,只是換人當家而已。
要士族的異動不同,百姓主要關心的他們的利益,田地幾何,稅收幾何,特別是永不加賦的圣旨,可讓冉明獲得了不少人心。
成都蜀王府,桓溫的蜀王府其實就是成漢李氏的皇宮,按照制度,桓溫屬于逾越了,但是晉國朝廷對桓溫這個權臣也沒有什么很好的辦法。
現在桓溫終于得到了江柚城易手的消息,根據情報顯示,謝艾率領兩萬余鎮西軍精銳進入了江柚,目前對梓潼和涪陵進行了進攻。
桓溫向眾參軍問計,這是桓溫的習慣,哪怕是他心里早已有了主意,但是還要裝成禮賢下士的樣子。
參軍孫盛向桓溫建議,放棄劍門關,這時桓溫的臉色鐵青,一時間猶豫不定。
壯士斷腕,不失為明智之舉,但放棄劍門關不是砍掉一只手的問題,而是丟胳膊卸大腿,甚至可以算高位截癱……劍門關是巴蜀的第一道屏障,桓溫在這里經營了兩年多,各種防御設計齊全,一旦放棄劍門關南逃,所有的心血打了水漂不說,不戰而逃對部隊的打擊是太大了,放棄劍門關,很可能會影響到他對各個郡的控制力,變成一個有名無實的蜀王。
不過不放棄劍門關,四萬余將士因為江柚的丟失,而陷入了絕境,劍門關對江柚城的后勤補給依賴非常嚴重,劍門關的平時糧草只預留一個月,如果得不到江柚的糧草支援,劍門關即使糧食定量使用,也可以堅持一個半月。最多不過兩個月,兩個月內要想奪回江柚城,難度也不是一般的小。
伏滔是桓溫的參軍,深加禮接,每宴集之所,必命滔同游。因桓溫封其為正四品游擊將軍,他時常以儒將自居,滿口之乎者也:“安國此差矣,劍門關為巴蜀之首,豈能輕易與敵,自當分守要津,與魏國決一死戰……”
孫盛冷冷一笑,打斷了他的高談闊論:“分守要津?好啊,你愿守哪里?北川,還是青川還是岷山?又或者與劍門關共存亡?”
伏滔一時語塞,這時西府三虎之一的鄧遐道:“劍門關不可輕棄,王上,末將誓與劍門關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