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楞撥馬逃離了明軍騎兵沖鋒的正面,并順便帶歪了一群騎兵跑偏了方向。這部分突然轉向的騎兵擋住了左面蒙古騎兵的前進道路,讓這些騎兵不得不手忙腳亂的改變方向或是勒停了坐騎。
改變方向的騎兵不過是影響了更多的同袍放緩了速度,但是勒停了坐騎的蒙古騎兵,卻造成了隊伍中的混亂,后方避之不及的騎兵毫無防備的撞上了這些急停下來的同袍身上。
達楞撥轉馬頭偏離前進方向,完全是一個無意識的反應,他并沒有想過會造成這么大的混亂。
就在他頗為后悔的時候,卻隱約聽到了自己的百戶在身后叫罵他的聲音,這讓他頓時拋棄了心里后悔的情緒。他低下頭去,把坐下馬匹的速度提升到了最高。
達楞的果斷行動,讓他脫離了明軍第一騎兵聯隊發起的沖鋒正面。當他在疾馳的馬背上回頭望去,正好看到明軍的騎兵隊列撕開了自己身后的騎兵陣線。
當這隊明軍騎兵突破了自己所處的防線之后,達楞才猶豫不決的兜著圈子,慢慢的接近了原本自己所處的防線。
跟著他逃亡的數十名騎兵,同樣和達楞一樣提心吊膽。他們跟隨達楞偏離了沖鋒的方向之后,不管當時是被蒙蔽也好,還是確實有同達楞一樣的想法,都已經造成了己方隊伍的混亂,給了明軍可乘之機。
由于不清楚回去之后會受到什么樣的處罰,這些蒙古騎兵便自發的跟隨在了達楞身后,把達楞當做了他們這些人的首領一般。
雖然這些蒙古牧民們個性淳樸,但也并不缺乏農民式樣的狡猾。在他們心里想的便是,如果部落的首領們要處罰混亂軍陣的人,那么他們就把達楞當做領頭之人推出去,想來首領們也不會再揪著其他人不放了。
達楞并不清楚身后的這些同伴是怎么想的,他只是想著這么多人聚在一起,就算有什么懲罰,大家分擔一些,也不會全部落在自己一個人頭上。
他唯一擔心的是,管束自己的百戶大人會不會放過自己,畢竟他帶頭逃亡的事,已經被百戶大人看在了眼中。
當他提心吊膽的返回了防線附近,仔細觀察著在明軍突擊后存留下來的蒙古騎兵中,自家百戶是個什么情況。
不過很快他便發覺,同他一個百人隊的同袍們,圍在一處尸體邊上爭吵著什么。原來自家的百戶大人,已經在剛剛的明軍沖鋒中不幸遇難了。
這讓達楞的膽子頓時大了起來,他隨即帶著身后的同伴回到了隊列之中。
第一騎兵聯隊的沖鋒雖然擊穿了蒙古右翼的陣線,但是蒙古騎兵的陣線畢竟拉的太開,這只蒙古騎兵部隊并沒有完全失去組織。
很快沒有受到明軍攻擊的蒙軍陣線的其他部分,便派出了人員來,試圖重新組織剩下的騎兵,恢復這個陣線中的缺口。
達楞因為聚攏了幾十名騎兵在身邊,居然還被派來整理缺口處的蒙古貴族,暫時任命為了代理百戶,成為了這位貴族身邊的護衛。
隨著缺口處的蒙古騎兵開始紛紛歸攏,整個蒙古右翼的防線也開始收縮了起來。似乎指揮這些右翼部隊的蒙古將領終于意識到,把陣線拉開固然氣勢十足,但是卻很難擋住明軍密集隊形的鑿穿戰術。
指揮右翼蒙軍的將領的想法并無錯誤,但是除了金帳武士是受過隊列訓練的脫產軍隊外,這些普通的蒙古騎兵不過是抽調的各部牧民而已。
臨敵列陣,即便對于金帳武士都是一個很難完成的任務,對于這些普通牧民組成的騎兵來說,就更是一個天大的難題了。
混亂是不可避免的,調度各個騎兵小部隊,重新組成一支完整的陣線,需要指揮部隊的軍官有足夠的全局掌控能力。
各個騎兵隊伍的前進路線,不能相互造成阻礙,還要防備敵人乘機進行突襲。
顯然這些依靠血脈和武勇擔任騎兵長官的蒙古人,并不能完成這么復雜的調度。
當指揮右翼蒙軍的將領發現了這個錯誤之后,頓時停下了重新整理隊列的命令。改為各部隊共同向西攻擊,試圖讓自己麾下的騎兵部隊在攻擊的過程中,自動完成隊列的整理。
不過這個命令下達的太遲了,久歷戰陣的曹文詔顯然沒打算放過,這個蒙古人自己造成的混亂機會。
他所率領的三千關寧騎兵,毫不猶豫的以鋒矢陣型再次撕開了蒙古騎兵的隊列。
曹文詔的鋒矢陣型同蒙古人的不同,不是一個箭頭,而是由三個箭頭組成的。他自己所在的主攻箭頭最為靠前,人馬也最為眾多。
同吳懷只有一里寬的攻擊正面不同,曹文詔鋪開的攻擊正面,差不多已經把整個蒙古右翼陣線都包括進去了。
原本興高采烈守護在那位蒙古貴族身邊,覺得自己應該逃過一劫的達楞,再次聽到了密集的馬蹄襲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