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感覺,我如果真跑去投案自首,很可能就不僅僅是前途盡毀那么簡單了,說不定他們還真會把這件事扣到我頭上!
于是,我又抱著旅行包跑掉了,想找家旅店先住下來,等搞清楚究竟什么情況再說。可是,更恐怖的事很快就發生了,我停下來后,一扭頭,居然在電線桿上看到了我的通緝令。
通緝令上說,我非法幫助他人生產,導致他人死亡,已畏罪潛逃!
我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心里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跑!我得趕緊跑!先跑了再說,等以后有機會了,再想辦法翻案。
我看了看通緝令上的日期,已經發出去三天了,他們的動作真快!
我這才意識到,說不定這群人一開始,就想把這件事栽到我頭上,只不過他們沒想到,我因為愛上了秦芹,失魂落魄之下突然去了外地旅游,這樣一來,他們原來的計劃就執行不了了。
可是誰又能想到,陰差陽錯之下,我居然自己一頭扎進了深淵!
通緝令已經掛了三天了,肯定有不少人看到了,我不敢坐車,只能認準一個方向,一直向前走去。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走了多遠,我只是一直走到筋疲力盡,再也無法挪動分毫時,這才停了下來。
我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捂著臉痛哭,我不知道接下來究竟該怎么辦,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
我實在是太累了,哭著哭著就睡著了,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卻又被人推醒了。
我當時心里一驚,下意識就想逃跑,可推醒我的那人卻在問我,要不要找份活干。
我立刻放棄了逃跑的想法,睜開眼觀察了一下,這才發現我躲的地方已經變得非常熱鬧,有不少農民工正蹲在附近,等待著有人給他們活兒干。
我反應了過來,經歷了這一連串打擊,以及這么多天顛沛流離的生活,我早已顧不上自己的形象了,我現在看起來,很可能與這里找活干的農民工沒什么區別了。
我意識到這或許是個機會,于是我便點了點頭,表示我需要一份活干,于是那人便讓我跟著他走了。
就這樣,我用另一個名字,另一個身份,開啟了另一種生活。還好我是農村出生的,苦活累活我干過不少,我很快便適應了這個新身份。
安頓下來后,我并沒有放棄投案自首的想法,這個想法還越來越堅定。
兩個月后,我終于又鼓起勇氣來到了寶安縣公安局,可這一次,也讓我徹底死了心。
我在寶安縣公安局大廳的告示欄里看到了兩個人,他們兩個都是警長,是模范,是先進分子。
可我知道,這兩個人都是李浩的朋友!
一時間,我心如死灰!
我知道,只要這兩個人還在,我最好永遠沉默下去,于是我徹底放棄了投案自首的想法,回來繼續用另一個身份生活了下去。
我不敢在一個地方長待,經常換地方,換工作,只要聽到警車的聲音,我的心就會撲撲直跳。
我這一躲就是10年!
后來,寶安縣變成了深海市,我再也沒見過李浩,可他那兩個朋友卻一直在步步高升,他們先是成了深海市公安局的警長,后來還都成了局長。
我不是沒想過去外地投案,可是十年的底層生活,讓我聽到了,看到了太多冤屈,太多的官官相護,他們那些人想弄死我,就像是踩死一只螞蟻般簡單。
誰會相信我呢?我只不過是一個潛逃了十年的殺人犯,而他們,則是立功無數的公安局局長!
我想憑著一己之力扳倒他們,太難了。
84年時,我又遇到了一次危機,從那個時候開始,國家開始頒發、使用身份證了,我如果弄不到一個合法的身份,哪怕想繼續現有的生活,恐怕也要越來越難了。
好在我在底層生活,結識了不少黑道人物,這些人三天兩頭會受傷,我看不下去時,也會動手幫他們治療,慢慢的,我在這些人中間也有了一些名氣。
有一次,我幫一個大哥接好了手筋,他很感激,問我有什么需要他幫忙的。我隨口說了句,如果他真的想幫我,就想辦法幫我搞個身份證,不是那種假的,要能查得到的。
大哥當時什么也沒說,只是管我要了張證件照,一周后,他還真幫我搞來了一張身份證,并且還附帶了一個戶口本。
我本來以為這些都是假的,可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用了一次身份證,我這才發現,大哥給我搞的身份證,居然是真的。
我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我當時的心情,無法形容!
后來我就加入了大哥的幫派,成了他們的專職大夫,可好景不長,大哥在一次幫派內斗中被人砍死了。
好在我跟大哥的這段日子,救了不少人,名氣也更大了,他們沒有找我的麻煩,只是把我趕出了幫派,于是,我索性也不跟誰混了,自己開了這家黑診所,一直干到現在。
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了,我已經都說出來了,都說出來了……”
余大夫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停止了講述,陷入了呆滯之中。
病房中沉默得可怕。
“不對!你還沒有說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為什么?為什么你看到我的通緝令后會怕成這樣?告訴我,為什么?!”
安小海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仿佛來自九幽地底!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