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那年樹下,故人未歸
千手一族的腹地,透著一股歲月沉淀后的枯寂。
尤其是漩渦水戶居住的這間別院。
古老的廊檐下掛著褪色的風鈴,微風拂過,發出幾聲喑啞的脆響。庭院中央,一棵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巨大樟樹遮天蔽日,將初夏燥熱的陽光篩成細碎的金斑,灑落在滿地的青苔上。
團藏推門而入時,看到的便是一幅極其違和的畫面。
那個平日里總是端坐在簾幕后,威嚴如神祇般的漩渦水戶,此刻竟毫無形象地倚靠在樹根旁。她身旁散落著兩個空的黑陶酒壇,手中還端著一只粗糙的陶碗,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奶奶?!”
走在團藏身后的綱手驚呼出聲,三步并作兩步沖了上去,一把奪過水戶手中的酒碗,滿臉焦急:
“您的身體現在的狀況根本不能沾酒!”
“吵死了,小綱手。”
水戶緩緩睜開眼,那雙曾經能壓制九尾的眸子此刻卻顯得有些渾濁和迷離。她輕輕擺了擺手,聲音里帶著一絲孩童般的任性,“我都活到這把歲數了,還要聽這些嘮叨嗎?把碗給我。”
“不行!絕對不行!”綱手死死護著酒碗,眼眶一下子紅了。
她是頂尖的醫療忍者,怎么會看不出眼前這位老人的生命之火,已經微弱到了隨時可能熄滅的地步。
這哪里是在喝酒,分明是在透支最后的一點生命力來維持清醒。
“綱手。”
一只溫暖的大手按在了綱手的肩頭。
團藏走上前,臉上掛著那招牌式的溫和笑容,卻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輕輕將綱手拉到了身后。
“既然水戶大人想喝,那便讓她喝吧。”
“可是團藏大叔……”
“有些時候,心情的愉悅比藥物更管用。”團藏給了綱手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即轉頭看向一旁手足無措的繩樹,“繩樹,帶你姐姐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和水戶大人說。”
“我不走!萬一奶奶她……”綱手還要掙扎。
“這是命令。”團藏臉上的笑容未變,但語氣中那一閃而逝的威嚴,卻讓綱手身體本能地一僵。
水戶也笑著擺了擺手:“去吧,去吧。有些陳年舊事,你們這些小孩子聽不懂,也聽不得。留團藏這小子陪我就行。”
綱手咬了咬嘴唇,深深地看了一眼靠在樹下的老人,最終還是一跺腳,拉著一步三回頭的繩樹退出了院子,并貼心地帶上了那扇斑駁的木門。
庭院重新歸于寂靜。
只有蟬鳴聲在樹梢間有一搭沒一搭地響著。
團藏也不嫌臟,撩起潔白的御神袍下擺,極其自然地在水戶對面的青石板上盤膝坐下。他沒有擺火影的架子,而是像個晚輩一樣,伸手拿起地上的酒壇,輕輕搖了搖。
“還有半壇。”團藏笑著說道,“看來水戶大人的酒量,不減當年。”
“老嘍,不中用了。”
水戶嗤笑一聲,從團藏手里搶過酒壇,也不用碗,直接對著壇口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順著嘴角溢出,打濕了她灰白的衣襟。
“要是換做六十年前,這點貓尿,連給我漱口都不夠。”水戶擦了擦嘴,眼神有些飄忽,仿佛穿透了團藏,看向了那遙遠的過去。
“知道這酒是哪來的嗎?”她突然問道。
團藏微微前傾身子,恰到好處地表現出傾聽者的姿態:“愿聞其詳。”
“那是木葉剛建村的第一年……柱間那個傻子,拉著斑跑到這棵樹下,興沖沖地埋下了十壇烈酒。”
水戶拍了拍身后的老樹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又懷念的弧度,“他說,等村子真正安定下來的那一天,要和斑坐在這里,不醉不歸,還要讓我給他們跳神樂舞助興。”
“呵……兩個蠢貨。”
水戶仰起頭,眼角似乎有什么晶瑩的東西滑落,瞬間沒入鬢角的白發中,“結果呢?最后這酒,誰也沒喝上一口。”
團藏靜靜地聽著,神色肅穆,適時地輕嘆一聲:“世間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說得好。”水戶瞥了他一眼,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小子雖然一肚子壞水,說話倒是比猴子好聽多了。日斬那孩子,心太軟,有時候看得我都來氣。”
她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情,撇了撇嘴。
“當年柱間也是,明明我才是他的妻子,可他心里惦記斑那個混蛋的時間,比惦記我還多。”
“整天就是‘斑如何如何’,‘斑怎么怎么’……若是斑是個女人,恐怕早就沒我什么事了。”
聽到這忍界最高級別的八卦,團藏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并沒有接話。
有些話,當事人能說,旁觀者聽聽就好,亂插嘴是會折壽的。
第63章那年樹下,故人未歸
“樹根底下還埋著三壇。”
水戶突然指了指腳下的泥土,“這幾壇我是喝不動了。你以后想喝的時候就來挖走吧,我看你小子也是個能喝的,留著將來慶功用。”
團藏聞神色一正,對著水戶鄭重地行了一禮:“長者賜,不敢辭,謝過水戶大人。”
“行了,別跟我來這套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