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觀察著:
士兵們輪換的間隔毫無規律,體力在無謂的等待中白白流逝。
操練動作的細節粗糙不一,發力點錯誤比比皆是,極易造成肌肉勞損。
隊列轉換混亂,指令傳遞緩慢,寶貴的訓練時間在無序中悄然溜走。
更觸目驚心的是士兵們眼中深藏的疲憊與麻木。
王平的怒喝再次炸響:“沒吃飯嗎?都給老子用力!練不死,就練到死!”
“唉......看不下去了.......”
張玄清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
“王平將軍,”
張玄清的聲音不高,卻穿透了操練的喧囂與鞭聲,清晰地傳至高臺,“在下觀將軍練兵,心-->>有所感。此法雖嚴,然事倍功半,徒耗士卒精氣神,難臻精兵之境。”
第7章練兵
王平猛地轉過身,看到是張玄清,王平跳下高臺,對著張玄清抱拳,“天師!”
王平很尊重張玄清。
可是,論起練兵和行軍打仗,王平可不服張玄清。
因為,王平帶著自己練出來的兵,打下了無數的城池。
或許是知道王平心中所想。
張玄清說道,“王平將軍,你這樣練兵,確實是有效果,這些士兵,大多數都是被燕國吳國壓迫的普通人,他們在燕吳的統治下,活不下去了,所以看到希望他們就不會放棄。”
說完,張玄清用馬符咒治好了被鞭打的士兵,也治好了熱射病的士兵。
張玄清對著二人說道,“回去吧。”
士兵們也認識張玄清,他們對著張玄清抱拳,“多謝天師。”
張玄清微微躬身,姿態從容,眼神卻毫無退縮,“在下不敢妄,只求將軍給一沙盤,幾根木籌,片刻時間,容在下略陳愚見,若是不堪入耳,我自離開。”
王平說道,“天師,請!”
張玄清上前,毫不猶豫地拿起木棍,在沙盤上迅速勾畫起來。
張玄清的動作流暢而自信,他畫出一個清晰的循環圖,劃分出不同的訓練區塊:
“將軍請看。”
“兵者,國之重器,貴在精,不在多耗。當以分段循環之法,取代無休止的單一操演。”
張玄清手中的木籌點在沙盤上劃分出的不同區域,“比如,此隊練刀盾格擋半個時辰,力竭則換;彼隊同時操演弓弩速射,再換另一隊演練長槍突刺結陣。”
“將刀槍換作木刀木槍,并循序漸進的換成真刀真槍。”
“如此循環往復,士卒體力得以喘息恢復,訓練總時長不減,而專注力與效率倍增。此其一。”
“其二,動作之精要,不在力大勢沉,而在標準如一,力發于根,節節貫通。”
張玄清模仿一個刺擊動作,手腕、腰胯、步伐的配合流暢自然,
“需將每個殺招拆解為最細微的步驟,令士卒反復錘煉,直至刻入骨髓,形成本能反應。”
“輔以木刀木槍,包裹厚布,減輕無謂傷害,專注于動作本身。”
“其三,軍陣協作,首重令行禁止,銜接如流水。”
“當以明確、統一的金鼓旗幟號令,輔以各級軍官口口相傳,層層遞進,確保每一道軍令,如臂使指,瞬息可達全軍。”
“混亂,乃戰場大忌。”
隨著張玄清條分縷析,尤其是那“分段循環”、“動作拆解”、“號令統一”的闡述,王平的眉頭卻越鎖越緊。
這些說法,聞所未聞,細想之下,竟直指他練兵時那些難以說的滯澀痛點!
王平看向張玄清眼中的神情,滿是崇拜。
他的偶像,今天就要換了。
士兵疲憊,動作走形,號令遲滯。
這些都直指痛點!
不過,王平還有一個問題,“天師,這.......木刀木槍?豈非兒戲?如何見血?”
“兒戲?”
張玄清轉向王平,目光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王將軍,士卒之前都是普通人,未曾訓練過,如果一開始就是真刀真槍,那么士卒手上虎口開裂、臂膀拉傷,幾日可愈?”
“痊愈之前,戰力幾何?真刀真槍,固然有殺氣,然損傷累積,銳氣未戰先折。”
“木兵雖鈍,卻可保士卒筋骨無傷,反復錘煉精微之處。待其動作已成本能,再換真兵,其速、其力、其準,豈是帶傷苦熬可比?”
張玄清目光掃過校場上那些帶著鞭痕、動作因傷痛而變形的士兵,“將軍所求,是血肉模糊的‘狠’,還是令行禁止、動如雷霆的‘精’?”
王平沉默了。
沙盤上的圖示清晰簡潔,張玄清的話在王平心中激起一圈圈難以平復的漣漪。
效率、精微、保全.......
這些詞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完全陌生的、卻極具誘惑力的練兵圖景,與他信奉了半輩子的“嚴苛苦練”截然不同,卻又隱隱指向更高的練兵境界。
只是練兵并非兒戲,王平開口,“天師的這些法門,聽著花哨,可是王平卻怕是紙上談兵。”
“天師,莫怪王平多疑,實在是......練兵并非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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