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檸面不改色道,“阿澈今兒有事,恐怕來不及過來,便由我和長樂妹妹陪著祖母與各位叔叔嬸嬸說說話便好。”
聽說李長澈沒來,董氏與柳氏二人裝都不肯裝了,嘴角扯了扯,翻了個白眼,露出不屑。
謝老夫人臉色不太好,但當著薛檸的面兒也沒表現出來,干笑一聲,攬著薛檸便要進府。
薛檸只當沒看見,回過身,吩咐下人將禮物都搬進宣義侯府里。
江氏瞧著薛檸那有條不紊事事周全的模樣,心里很是欣慰。
她養的孩子,終于長大了,如今當真像個大人一樣開始走親訪友了。
一路走進萬壽堂,薛檸都沒發現蘇瞻的身影。
原本緊繃的后背,終于放松了些。
至于秀寧郡主表情淡淡,臉色蒼白,想是那夜被雨水淋濕后身子還沒大好。
想起那夜,薛檸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大自然。
到了萬壽堂,薛檸破天荒在謝老夫人身邊坐下。
一屋子女眷,紛紛坐在下頭,就連秀寧郡主也只能屈居在她之下。
仔細想想,上輩子哪有這樣的場面?
她嫁進侯府,成了蘇瞻的妻子,卻仿佛是宣義侯府的奴仆一般,這樣的家宴,她從來只有站在一旁伺候的份兒,而秀寧郡主進侯府,便如同貴賓一般,要她捧著尊著伺候著,稍有懈怠,便得來一頓辱罵。
哪怕郡主與自已的夫君在后宅幽會,她也只能當做沒看見。
她想起,很長一段時日,秀寧郡主一直住在明月閣的小跨院兒里。
她曾為了蘇瞻差點兒丟了一條命,身子越發的不好,蘇瞻便讓她在府中休養身子。
但凡有個頭疼腦熱,郡主的丫頭便會到明月閣來尋人。
她能怎么辦,不過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已的夫君,去別的女人房里噓寒問暖罷了。
秀寧郡主無數次將她踩在腳底下羞辱,她罵她是自甘墮落的賤婦,是勾引別人心上人的狐貍精,嘲笑她連自已的夫君都看管不住,還諷刺她是個沒人喜歡的廢物。
她也不是沒動過怒,生過氣,打過人。
只是每一回,都被蘇瞻冷著臉擋了回來。
他一次次護著秀寧郡主,一次次將她的尊嚴碾碎,一次次將她對他的愛意消磨。
直到他親手殺死他們的孩子,將她流放到永洲老宅。
薛檸緩緩收回神思,目光微動,壓下心底那翻涌的恨意,不動聲色喝了一口熱茶,便將帶來的禮物分到各房去。
今兒旁支的親戚來了不少,還有一些從前都不大愛搭理薛檸的夫人。
如今見著薛檸,只恨不得拉著她的手,將她當做親女兒一般。
謝老夫人拉著她說了不少體已話,又一個勁兒詢問李長澈的去處。
薛檸隨口找了個借口,堵得老夫人無話可說。
更何況,還有李家這位姑娘在,謝老夫人摸不準她的身份地位,也不敢在薛檸跟前造次。
與謝老夫人說了會兒話,薛檸便借口身子不大爽利,想去秋水苑休息休息。
如今的謝老夫人對她,自然是有求必應,更何況,她是江氏一手養大的,想跟自已的養母說說私房話也在情理之中。
謝老夫人暗地里遞給江氏一個眼神,便笑著送薛檸出了萬壽堂的大門。
薛檸剛一走,柳氏便譏誚出聲,“老夫人,我說什么來著,李世子根本不喜她,今兒又怎會同她一起回來探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