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身邊沒有女仆,負責灑掃的婆子們也都下去休息了,浮生自已個兒去廚房找了炭火來燃上,噼里啪啦的火花燃得正旺。
寬闊的明間內,新安置了一張紫檀木的雕葡萄枝羅漢床。
李長澈處理了傷口,換了身衣服,又重新找出解藥吃了一顆。
直到坐在羅漢床,緊繃的身體才松弛下來。
這會兒屋子里泛起一陣暖意。
他抬眸看了一眼黑洞洞的窗外,許久才問,“檸檸有沒有說什么?”
浮生將薛檸寫的回信遞給自家公子,“薛姑娘說她要求不多,望公子莫要太勞累了。”
李長澈面色還是淡淡的,只是在接到薛檸的書信時,鴉黑的瞳孔里多了一抹幾不可察的溫軟情意。
他修長的手指打開薛檸的書信,只見上頭幾行簪花小楷。
她沒寫多少字,都是些讓他放心的話。
還說嫁衣要自已親自繡,只是怕時間來不及,不過她找了蘇蠻與衛枕燕來幫忙,相信定能在三月十五那日穿上新嫁衣嫁到李家。
落款是薛檸的名字,還有一句簡單的“盼君安”。
簡簡單單幾個字,卻叫人心里發燙。
溫弦的那幾鞭子,打得他心力交瘁,渾身像是被抽走力氣一般,無力抵抗。
可這會兒看到薛檸的信,他那顆早已涼得沒有溫度的心臟,又緩緩有力地跳動起來。
他越發有些迫不及待,想娶她進門。
“為何是三月十五。”
“屬下瞧著薛姑娘挺著急嫁人的,也不知她為何不選三月初十。”
李長澈心下微澀,聽說蘇瞻的大婚定在初十,許是她不愿與蘇瞻同日成婚。
她心里……應該還有蘇瞻這個人……
罷了,忘記一個人豈是一朝一夕之事。
他有的是耐心,等她對他徹底敞開心扉。
他垂下長睫,將書信收起,放進盒中,“下去睡吧。”
浮生抿唇,“公子的傷——”
李長澈漫不經心道,“習慣了。”
浮生滿眼心痛,“……”
……
翌日晨起,天亮了有一會兒。
今兒除夕,宣義侯府一大早便沉浸在歡喜熱鬧的氛圍里。
蘇侯與蘇瞻晚上要去參加宮宴,說是秀林郡主也要跟著一同前去。
府中不少人都在傳,“秀寧郡主真是天大的福氣,咱們世子對她也太好了些,你們是沒看到,那給郡主繡嫁衣的繡女都有二十位,皆是東京城里手藝最好的繡娘。”
“還未成婚呢,世子便帶著郡主去參加宮宴,想必是世子迫不及待要讓大家都認識認識郡主了。”
“郡主再怎么樣,肯定也要比咱們府上那位要好,你們說是不是?”
“就是就是,那位妄想攀高枝兒,沒想到鉆營來去,最后竟嫁了個窮舉子。”
“你們是不知道,李家送來的禮書竟然只有薄薄一頁,老夫人氣得都不想提這樁婚事,哈哈哈哈,便是我一個侯府的丫頭要嫁人,我夫家也不可能只拿這點兒三瓜兩棗兒來娶我呀。”
“就像咱們世子說的,有的是薛姑娘后悔的時候呢。”
“做世子的貴妾有什么不好,偏要爭那口氣。”
“骨氣是有了,將來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她都被洛家公子拋棄過一回了,還能挑什么,一個棄婦,隨便找個人嫁了也算是燒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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