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抬頭抹去額上的汗水,胸口現在還飛快的跳動著。
大概是日有所想,夜有所夢。
蘇瞻雖然人不在東京,但那會兒他說要納她做妾,著實給她嚇到了,是以才做了這么個可怕的噩夢,想想,以蘇瞻的性子,怎么可能會搶她的親?
他恨不得她早些嫁出去,不要再死皮賴臉糾纏他才是。
薛檸自嘲一笑,深吸一口氣,心口密密麻麻的沉痛。
算算日子,十二月底,幾近年關。
也不知蘇瞻那樁殺夫案忙得如何了,上輩子他在常州忙了幾乎半個多月,因而才耽誤了回東京過年的時間,現下,他人應該還在常州。
這便好了,反正等他回來,她與洛文鈞的婚事也成了板上釘釘的事。
薛檸暗暗松了口氣,纖細的手腕兒欲打起床帷,卻在伸手時,微微一頓。
她分明記得,入睡時,床幃是合好的,這會兒卻分開了一條五指寬的縫。
她蹙了蹙眉,伸手摸了摸床邊那處凹陷,總感覺有人在她床邊坐過。
屋子里安安靜靜的,漆案上的獸首鎏金銅爐里熏香裊裊。
她掀開帷帳,見屋中炭火熊熊燃燒著,想是在不羨仙伺候的丫頭進來過了。
舅母的院子,誰能旁若無人的進來?
她牽開嘴角,暗道自已心里多慮了,遂起身換了身干凈的衣裙。
傍晚,她與衛枕燕一塊兒同楊氏告了辭。
她只是睡了一覺,醒來卻覺得衛枕燕怪怪的。
問她怎么了,她也不說,只是垂著眼,紅著臉,唇上還破了一塊兒皮。
等到了楊柳巷口,衛枕燕急匆匆便下了馬車,“檸檸,我下回再來侯府看你,今兒我先回家啦。”
薛檸朝她揮揮手,又重新坐回馬車里。
衛枕燕一走,李長澈的存在感便又強了。
好在他一路都沒有說話,目光都在手里的書上。
薛檸將自已蜷縮起來,鵪鶉一般,也安安靜靜的閉目休息。
到了侯府,她人還沉浸在那個噩夢里,下車時雙腿一軟,被李長澈扶了一把。
“在想什么。”
“沒。”她抬眸,對他說了聲,“謝謝。”
“不用。”李長澈眸光晦暗,很快便將她放開。
薛檸正要往侯府走,卻聽身旁的男人幽幽道,“你與洛文鈞大婚,想要什么大婚禮物。”
薛檸側過小臉兒,看向他立體葳蕤的山根。
天地間紛紛揚揚的雪,安靜得只剩下風雪呼嘯的聲音。
男人說話語氣很淡,卻又帶著些說不出的意味兒。
看似波瀾不驚,卻又仿佛靜水微瀾。
李長澈見她不說話,轉眸對上她探究的眼神,嘴角勾起一個輕笑,“為何這么看著我?”
薛檸也不知自已在想些什么,她總覺得因著纏情香那回,自已與李長澈該保持些距離,畢竟他曾說過愿意對她負責娶她為妻。
而她自已……也做不到全然內心無愧。
她思緒有些紛亂,飛快垂了眸子,“只要是李公子送的,隨便什么都可以。”
“嗯。”
一句“嗯”,卻沒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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