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幾個長輩說了什么,楊氏便對身后的丫頭使了個眼色,將那丫頭手中捧著的錦盒拿到自已手里,對謝老夫人道,“老夫人,這是阿嗣的母親生前日日戴在手上的玉鐲子,今兒我們兩家婚事商議妥當,我便替先主人做主,將這傳家的玉鐲子贈給蘇大姑娘做訂婚的信物,如何?”
謝老夫人自是求之不得,“阿溪,還不快過來?”
蘇溪受寵若驚,裊裊娜娜走到楊氏面前,“楊夫人,這……”
楊氏托起蘇溪白皙的手腕兒,嘴角帶笑,“蘇大姑娘日后可是要成我們家兒媳婦的,這鐲子本就該是你的,來,我給你戴上——”
楊氏話音未落,卻聽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雷鳴。
莫說楊氏,便是這頤和堂內的眾人皆是一驚。
那雷鳴聲,越來越響,很快天空中又閃過幾道刺目的閃電。
倏而一場猝不及防的大雨就這么落了下來。
門外有人很快傳來一道道驚呼。
“天,老夫人,侯爺,外頭竟然突然下起了大雨!”
“好大的雨,這隆冬十二月的,怎的還打起雷了!”
“這……這可是不吉之兆啊!”
“來人啊,快,將聘禮都挪到走廊里!”
江氏率先走了出去安排人手,一時間庭院里兵荒馬亂。
蘇蠻還以為自已聽錯了,被這冬日的一陣雷聲嚇得縮了縮脖子,小手下意識拉住了薛檸的帶著涼意的手腕兒。
薛檸卻平靜的朝窗外看了一眼,眼眶猩紅,嘴角微微一笑。
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記得很清楚,甚至刻骨銘心。
上輩子這一日十二月初七,她與蘇瞻正式定親。
也是此時此刻,天上突然下起瓢潑大雨,一陣陣電閃雷鳴照亮了蘇家每一人看向她的鄙夷的嘴臉。
他們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
說她果真是個上不得臺面的不祥之人。
克死薛氏全家不說,如今又要來禍害宣義侯府。
就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降下雷鳴以作警示。
那日,蘇溪身為侯府大姑娘,第一個站出來嘲諷她。
罵她不擇手段勾引世子,欺她無人撐腰,狠狠一巴掌掌摑于她臉上。
她被蘇溪一巴掌打得嘴角滲血,整個人狼狽的跌坐在堂上。
蘇瞻臉上的表情難看至極。
狹長沉釅的鳳眸里,滿是對她的輕視與嫌惡。
他不但未曾扶她一把,之后看她時,總是緊緊蹙著眉頭。
若非江氏力排眾議,跪在謝老夫人與蘇侯面前,放下侯府主母的尊嚴,她與蘇瞻只怕也走不到成親那一步。
而今重來一世,她安穩高坐于明堂之上,親眼看著蘇溪那一剎那的顫抖,心頭說不出的舒爽與暢快。
她在混亂的人群里站起身,指著蘇溪,突然揚聲道,“舅母,大姐姐恐怕不適合嫁給哥哥,你們看,就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故而才降下雷鳴以作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