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檸對上她那雙沒什么光亮的眸,將自已埋藏在心里許久的話說出口,“和離?”
乍聽和離二字,江氏整個人都懵了,隨即又反應過來,一把捂住薛檸的嘴,沉聲道,“檸檸,你胡說什么?”
薛檸咬唇,“檸檸沒有胡說。”
若是上輩子的她,也沒想過女子真能和離。
她身邊所有嫁了人的姑娘們,一輩子都陷在一個泥潭里。
哪怕清貴如衛枕燕,哪怕蘇清,哪怕蘇溪。
都沒有一個人肯和離的。
更別提其他勛貴大家族的那些宗婦子媳們。
仿佛成了親,一個女子便抹去了自已的姓名,前頭冠著丈夫的姓,至此相夫教子,伺候夫家,再沒了自我。
她上輩子也渴望那樣的生活,可后來得來的,卻是男人的背叛與傷害。
“娘親若與父親過得不開心,便可以向父親提出和離,大雍的律法里,早有女子和離的先例,為何女子不能和離,憑什么不能和離?難道娘愿意一輩子在蘇家這個泥坑里,為一個男人和他的妾侍付出一切,娘,你所做的一切,有誰感恩,有誰記在心上嗎?”
“薛檸!”江氏舉起巴掌,咬緊了唇瓣。
薛檸目不轉睛地看向江氏,小臉兒不偏不倚地對著她,“反正我想說的話已經說了,娘想打便打。”
江氏無奈道,“你可知和離是多大的事?”
薛檸揚起下巴,正色道,“再大,也不過是娘與父親夫妻二人之間的事。”
江氏頓了頓,“你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懂?”
薛檸道,“我已經不是三歲稚童了,娘親擔心的那些問題,我早已想過,不過和離而已,天不會塌下來,即便塌下來又如何,只要人還活著,一切都還有希望。”
江氏氣紅了眼,心中原是憤怒的。
她沒想到和離兩個字能從薛檸這樣的乖乖女嘴里說出來,她甚至還有一套大道理等著與她爭辯。
她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直直地盯著薛檸那雙紅了的杏眼。
她說不出話來,望著迫切說服她的薛檸,一雙眼漸漸浮起一陣滾熱的霧氣。
但她不可能在孩子面前哭,閉了閉眼,將眼底的淚水強逼回去。
“算了,我就當你今日什么都沒說過。”
“娘——”
“你先回去罷。”
薛檸嘴角輕抿,心頭一陣酸澀。
她起了身,走到江氏身側。
“聶姨娘當真不想有自已的子嗣嗎?”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秋水苑內間。
江氏端坐在原地,只覺得一陣冷意迅速傳遍了全身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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