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后,薛檸半張小臉兒早已沒了血色。
她胸口上插著一把斷刃的長劍,傷口處,鮮血不斷溢出來,浸濕了她身上厚厚的短襖。
蘇瞻也沒好到哪兒去,即便東京府衙的衙役來得及時,他還是受了傷。
這會兒正渾身是血黑著臉坐在薛檸床邊,一雙眸子,死死盯著床上那昏迷過去的人。
連夜被找來的孫大夫一看薛檸的傷勢,便覺得很是嚴峻。
他抹了抹額上的冷汗,擱下藥箱,“世子……薛姑娘這傷……”
蘇瞻腦子里嗡嗡的,眼前飛快漫起一陣血霧,他啞聲道,“救她。”
孫大夫是一貫給侯府貴人們看病的,又時常來替薛檸診病。
只是這姑娘以前都是身子虛弱,今夜卻不知為何,受了如此重的劍傷。
他不是不想救,只是感覺救不了……
那劍刃直接插進她心臟處,只要這劍刃一拔出來。
她便必死無疑啊……
孫大夫遲遲沒有動作。
蘇瞻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一雙猩紅冷目刺向他,“為何還不動手?”
孫大夫駭得冷汗直流,“世子……不是小的不肯救人,只是薛姑娘的劍傷非同小可,只要拔出劍刃,必定會心口大出血……到時……到時便回天乏術了……”
孫大夫啰啰嗦嗦,蘇瞻越發煩躁,眼底壓抑許久的暗潮幾度翻涌。
他努力讓自已平靜下來,“現在怎么辦?”
孫大夫道,“小人也不知道……世子若不然多找幾個大夫來一并看看,看有無解救之法。”
蘇瞻轉過臉,“墨白。”
墨白站出來,“屬下在。”
蘇瞻薄唇緊抿,“去請人!”
墨白忙道,“是。”
江氏早已哭成了個淚人兒,繞過屏風看清薛檸小氣進大氣出的慘烈模樣,一顆心被狠狠揪住一般,“孫大夫,你一定要救檸檸……”
孫大夫白著老臉,不敢搭話。
蘇瞻周身氣壓越發的低冷。
這位是刑部最心狠手辣的主,他可不敢輕舉妄動。
因而那把被折斷的劍刃,還插在薛檸胸口。
但始終不拔劍,也不是良策。
薛檸身子本就柔弱,再這樣下去,也只是等著耗盡氣血而亡罷了。
蘇瞻攥緊染血的大手,他額上也沾了黑衣人的血,身上脖子上,到處都是。
這會兒屋中燭火搖曳,襯得他那清俊的面龐,好似從閻羅殿里爬出的惡鬼一般。
孫大夫不敢動手,怕擔責任,可他不能放任薛檸連一線生機都沒有。
打定了主意,蘇瞻決意自已替她拔劍,“做好給她止血的準備。”
孫大夫忙道,“世子,薛姑娘身上的衣衫太厚實……恐怕影響小人處理傷口……”
蘇瞻蹙眉,陷入兩難,可女子名節為大,他總不能……讓她在受傷時沒了清譽。
孫大人瞧出蘇瞻的心思,尋了個找補之法,“小人將止血的法子教給世子,一會兒世子替薛姑娘寬了衣,拔出劍刃,便將這止血的藥粉灑在傷口上,然后再用白紗緊緊包裹住傷口,剩下的,便只能看天意了。”
“都這時候了,還在乎那些做什么?”江氏很想自已上手,可她是個后宅婦人,沒有處理刀傷的經驗,又怕關心則亂,反而害了薛檸,急道,“只要能救檸檸,我也不在乎那勞什子名聲,瞻兒,你還愣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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