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嬌俏的嗓音由遠及近。
薛檸回過神,怔怔地看著走進亭中的少女又出了神。
“怎么,才幾年不見,便不識得我了?”
少女俏臉兒微紅,尖細的下頜藏在白色的毛領里,一雙濃眉大眼,神采奕奕,若仔細看,眉眼間還有幾分衛枕瀾的影子。
這位,便是衛枕瀾的妹妹,衛枕燕了。
薛檸突然間張了張口,眼眶一熱。
衛枕燕懵了,忙拉住她的手,“怎么瞧著要哭了?我可沒欺負你,要怪便怪你那不近人情的阿兄,你今兒的大喜事,他還當著那么多人落了你的面子。好啦,別哭了,檸檸,我給你擦眼淚。”
薛檸心底一酸,一把將人摟進懷里,甕聲甕氣道,“燕燕,還能見到你,真好。”
衛枕燕將下巴擱在薛檸肩窩,笑吟吟地埋怨,“是你自已不肯出府,不然你可以隨時來衛家看我呀,怎么哭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可不就跟生離死別差不多?
薛檸五臟六腑揪成一團,又忍不住多看衛枕燕幾眼。
上輩子,衛枕燕是她唯一交好的閨友。
嫁給蘇瞻后,衛家也與蘇家做了親。
沒過一年,衛枕燕便嫁給了蘇譽,與她一起做了宣義侯府的兒媳。
蘇家上下瞧不上她嫁給蘇瞻的下作手段,又因與曹瑾一事,她的名聲徹底被毀。
沒人肯與她親近,除了衛枕燕。
那些難捱的痛苦日子,只有她肯陪她多說幾句話。
只可惜,在她離開東京前,衛枕燕便活活被蘇譽磋磨死了。
蘇家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那蘇譽在成婚前便有了個心上人,沒娶到心儀之人,便將所有怒氣灑在衛枕燕身上,與蘇瞻的冷漠相比,蘇譽卻是個惡魔。
她每一次見衛枕燕,她身上的痕跡都慘不忍睹……
成婚三年,落了五次胎。
最后一次終于懷上,卻在生產時大出血。
而那時,蘇譽正在梨花巷陪外室生子。
外室兒子落地,哇哇大哭,宣義侯府的哀哭聲也傳遍了整個東京。
衛枕燕衣衫不整死在蘇譽房中,她的孩子也沒能成活。
她得知消息,跌跌撞撞跑去看她,只看到她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耷拉在床邊,那么瘦,又那么可憐。
一想到衛枕燕可憐委屈的一生,薛檸便緊了緊手中的力道。
衛枕燕如今還是未出閣的少女,見薛檸突然如此親近自已,還當她在侯府受了委屈。
“檸檸,你雖然長得好看,但哭起來可就丑了,今兒你可是侯府的主角,別叫那些人看了笑話。”
薛檸破涕為笑,望著眼前活生生的衛枕燕,心里說不出的歡喜,“沒想到你今兒會來。”
衛枕燕笑,“你的大好日子,我為何不來?”
薛檸眉梢輕挑,“這算什么好日子。”
衛枕燕笑道,“早就聽說你想嫁給蘇世子,如今你做了他的妹妹,日后不就能另擇佳婿?到時檸檸選個實力雄厚的好夫婿,讓他好好為你撐腰,也欺負欺負你這冷面閻王的阿兄。”
薛檸心臟微微蜷縮,喉嚨堵著一團說不出的酸澀。
她倒也沒想過讓蘇瞻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