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檸起身將李長澈的披風收起來,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小心翼翼裝進自已的包袱里,想著洗干凈了,日后好還給他。
等寶蟬打完熱水回來,她隨意用熱水洗了洗凍得僵冷的小臉兒,便走出了房門。
蘇瞻沒怎么看她,上了馬車后也只是閉目養神。
他生得一張精雕玉琢的俊臉,五官立體分明,尤其那一雙修長深邃的眼眸,仿佛一汪看不見底的深潭,他不愛笑,不語時氣勢強大又帶著些戾氣,跟個冷面閻羅似的。
府上沒人不怕他,那些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小娘子,見了他都是又怕又愛。
薛檸曾經也愛他那獨一份的清冷,可現在,卻只覺得高懸的明月再美好,也不該被她這樣的人強求到凡間來。
所以,她在心底徹徹底底放下了與他的羈絆。
蘇瞻不說話,馬車里安靜得針落可聞。
薛檸明白,他這是厭惡自已自作主張,遂也沒主動搭話。
再說,她受了寒,腦子本就昏昏沉沉的。
馬車才上路不久,她便靠在寶蟬的肩頭昏昏欲睡。
不知過去多久,耳邊傳來馬車停靠的聲響。
她身子一抖,差點兒往前栽去。
是一條結實有力的長臂攬住了她的腰肢。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對上男人幽深的長眸,這才發現她不知何時睡在了男人懷里。
薛檸心頭尷尬極了,忙單手撐住男人的大腿想坐起身來。
可車廂里光線昏暗,她本就緊張,指尖不知按到什么地方。
引得男人側目凝眉。
“薛檸!”
男人咬牙切齒,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好。
薛檸乍然想到什么,手指一陣滾燙。
也顧不得什么禮儀不禮儀的,蜷縮著手指坐直身軀。
“阿兄,我睡得太迷糊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薄唇抿唇,“滾下去。”
薛檸忙不迭道,“好,我這就滾。”
她第一次這么聽話,可蘇瞻心里卻不算平靜。
他閉了閉眼。
燥、熱竟因那只柔軟的小手而起。
明明,他只將她當做一個無關緊要的妹妹,為何會對她一個小小的動作起了沖動?
還是說,她故意這樣做,是在勾引他?
畢竟他看得很清楚,那心計深沉的小姑娘已經從他母親那兒騙來了蘇家給未來兒媳的傳家玉鐲。
什么認親宴,什么與他保持距離,什么要為自已做主,什么只把他當做哥哥。
不過都是她的謊罷了。
鎮國寺這招欲擒故縱,使得精彩至極。
她對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這樣上趕著勾引男人——
想到這兒,蘇瞻長眸微斂,眉心浮起一抹躁郁之色。
“世子,薛姑娘已經進府了。”
車簾外,傳來墨白淡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