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會兒也沒多想,便垂眸客氣道,“阿檸今夜想留下來陪父母和兄長,阿兄慢走。”
薛檸的話,讓蘇瞻臉色有些難看。
那張輪廓分明的俊臉沉沉,仿佛暴風雨前來的夜。
可薛檸還是不明所以。
蘇瞻不是不喜歡自已么,他走就是了。
她這一次,沒有再求他陪自已了啊。
蘇瞻瞇了瞇眼,“你若不走,我當真自已走了。”
薛檸乖巧道,“阿兄請便。”
“薛檸——”
薛檸抬起頭,見男人目光發冷,手指蜷縮更緊。
從前她總是盼望著跟他在一起,如今跟他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叫她難以煎熬。
她咬了咬唇,恭敬道,“那我送阿兄出去。”
蘇瞻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清雋的臉上滿是冷戾。
薛檸只當沒看見,沉默著將人送到殿門口。
蘇瞻擰著眉,“薛檸,你又在鬧什么脾氣?”
薛檸抿抿唇,“我沒有鬧脾氣,只是想留下來多陪陪父母。”
蘇瞻冷笑,“這大晚上的,你一個姑娘家留在寺中?”
薛檸語調輕柔,“阿檸并非一個人,還有郝嬤嬤和寶蟬相伴,江夫人也給阿檸分配了護衛,阿兄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這么說來,倒是他多管閑事了。
蘇瞻差點兒被小姑娘的語氣笑了,“我怎么以前沒發現你這般伶牙俐齒?”
薛檸閉上嘴不說話,想著還是不要惹怒男人為妙。
她沉悶低頭的模樣,叫蘇瞻有氣也無處可發。
他向來不會太縱容她的小性子,沉下俊臉,深深地看她幾眼,轉身而去。
男人一走,薛檸便松弛下來,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以前他這樣不高興,她一定會主動賠個笑臉。
可現在,不用再看他的臉色,實在太輕松了。
男人身高腿長,身材挺拔悍利,一身玄墨長袍,俊美非凡,沒一會兒背影便消失在黑暗里。
也不是第一次看蘇瞻的背影了。
她看了一會兒,便收回了目光。
寶蟬小心翼翼從漆紅大門里探出個小腦袋來,“姑娘,世子當真走了?”
薛檸道,“嗯。”
“其實世子在挺好的。”寶蟬縮了縮發冷的脖子,總感覺背后涼悠悠的,“奴婢有些害怕。”
薛檸燃了三炷香,放在額前,“寶蟬,郝嬤嬤人在哪兒?”
說起郝嬤嬤,寶蟬登時也顧不上害怕了,出去轉了一圈兒,回來道,“郝嬤嬤在禪房里休息,她一個婆子,不在姑娘身邊伺候,自已睡得倒是很香,哪家姑娘能像姑娘你這么好性兒呀,也就咱們院兒里,那幾個婆子敢不將姑娘你放在眼里。”
薛檸眸光淡淡,想起自已傍晚從禪房出來時,看到有人在她門口鬼鬼祟祟。
那長隨褐色短襖,黑皮臉,嘴角有顆痣。
她在江氏的生辰宴上見過,是董氏旁支的落沒親戚吉慶伯家那個紈绔世子身邊伺候的。
那會兒那紈绔世子便總用那種似笑非笑的眼神遠遠打量她。
她一門心思在如何算計蘇瞻上,也沒留心那人下作的目光。
如今回憶起上輩子蘇清對她的算計來,她心頭登時清明了。
吉慶伯世子曹瑾昨日專門到鎮國寺,不是為了燒香拜佛,也不是為了聽法會,是專門為了她來的。
上輩子她在與蘇瞻定下婚事后,又一次被人下了藥,稀里糊涂與曹瑾睡在一起。
雖然她能確定兩人根本沒發生什么,但在蘇家眾人-->>看來,她早已是個不檢點的蕩婦,明明與世子訂了婚,卻還與別的男子糾纏不清,是個不知羞恥,風流浪蕩的騷狐貍。
兩人奸情被發現,江氏對她失望透頂,蘇瞻看她的眼神也一日比一日冷。
曹瑾在事發后的幾日,因醉酒溺水而死了。
此事被蘇瞻壓了下來。
她雖仍舊照舊嫁給了蘇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