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蟬替她將狐裘取下來,笑道,“姑娘可還在回味?”
薛檸一身的寒氣,這會兒腦袋還嗡嗡的。
她坐到熏籠上-->>,想暖和暖和身子。
可一靠近,腦子里便是永洲老宅那場大火。
太痛了……大火燒起來的時候,她一點兒也掙扎不了,沒什么比那更恐怖。
她身上沒什么力氣,遠離了幾步,怔怔道,“回味什么?”
寶蟬揶揄道,“回味剛剛世子的動作。”
薛檸嘴角微抿,雙手搓了搓自已又熱又冷的臉,“我才沒有……”
寶蟬嘿嘿一笑,“奴婢瞧得出來,世子心里不是沒有姑娘的,他只是還不知道自已喜歡姑娘。”
薛檸目光恍惚,若是上輩子,寶蟬這般說,她也就信了。
可臨死前那種無盡的絕望,到現在還留在她心頭。
她想起那把大火,想起那幾百封家書,心底只剩下悲涼。
“那你看錯了,他不喜歡我,永遠也不會喜歡。”
“姑娘,你別這么說——”
薛檸打斷她,“寶蟬,我頭疼,先睡了。”
寶蟬道,“姑娘不吃晚膳么?”
“沒胃口,不吃了。”
薛檸脫了外衣,躺到了架子床上。
寶蟬抱著染雪后濕冷的狐裘,眼巴巴的往帳子里瞧了一眼。
不得了,睡在錦衾里的人,模樣精致,五官小巧,美得跟仕女圖一般,只臉頰透紅,額上仿佛冒著熱氣兒。
她探出手,摸了摸自家姑娘的頭,果然又發燒了!
姑娘在侯府身份尷尬,從小到大,生了病從不主動叫人請大夫。
每次都是江氏出面,才能看看病。
小病自然可以熬過去。
可姑娘身子骨弱,昨兒落了水,再這么燒下去,怕是腦子都要燒壞了。
寶蟬是個沒主意的,一時心急如焚,將狐裘掛到紫檀木衣架上,急匆匆出了棲云閣,往江氏的秋水苑跑去。
……
薛檸睡得極沉,整個人仿佛泡在水里。
一會兒冷得要死,一會兒又熱得要命。
她周身發疼,難受得很,迷迷糊糊中,又好似做了個夢。
夢里場景光怪陸離,一會兒是她與蘇瞻的喜堂,一會兒又是江氏的靈堂。
她一個人披麻戴孝跪在江氏靈堂前,聽見蘇瞻那一句冷冰冰的“克星”,眼睛一眨,淚水便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她想替自已解釋幾句,可一抬眼,卻又見謝凝棠穿了身大紅的喜袍站在男人身邊。
男人周身氣質冷得仿佛天山上的雪,凌厲,肅穆,帶著一股子不可侵犯的矜貴之氣。
可側身看謝凝棠的目光充滿了寵溺與溫柔。
謝凝棠笑吟吟的喚她姐姐,問她,能不能允許她入府做蘇瞻的妾。
她當然不肯,咬著牙拒絕了她的要求。
下一刻,謝凝棠棉白的裙擺便染滿了鮮血。
“我的孩子……世子哥哥……我的孩子沒了。”
她虛弱地倒在蘇瞻懷里,睫毛染著淚水,一張小臉兒蒼白似鬼。
薛檸意識到什么,不知所措地告訴蘇瞻,“我沒有……我沒有推謝凝棠!”
可抱著謝凝棠的男人根本不聽她解釋,他勃然大怒,一腳將她踹翻在地,將謝凝棠打橫抱起,居高臨下的睨著她,面上仿佛覆了一層寒霜,眉眼間的冷峻令人頭皮發麻。
“你有沒有推她,乃是我親眼所見。”
“難道我還能看錯?”
“薛檸,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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