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被褐色霧氣籠罩的海水,此刻像一口正在慢慢加熱的大鍋,而他們的游輪,就像鍋里的一片葉子。
但他們卻別無他法。
周家眾人被周舒晚的推斷釘在原地.
沒人愿意相信海沸的腳步來得這么快,可甲板上凝結的鹽霜、持續攀升的水溫,都在無聲印證著真相。
薛舞文告訴他們前世她死的時候,世界已經是一片沸騰的海洋,她是萬般無奈之下才自殺的。
現在看來,各種天災正在向海沸現象慢慢走去。
鐘緹云蹲在地上,看著滾了一地的面包果,眼圈泛紅卻沒心思撿。
比起食物,命能不能保住才是最要緊的。
周江海深吸一口氣,拍了拍鐘緹云的肩膀,目光掃過眾人,語氣果斷:“怕也沒用,現在只有找到母艦,湊齊人手和技術,才能趕在海沸前把半空堡壘搭起來。”
他看向周舒晚和齊銘郁,語氣比之前更堅定,“晚晚,小郁,咱們接著往2號島走,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氣,也得追上陳艦長他們。”
“對!”鐘緹云也跟著點頭。
沐沐一反常態地沉默,蹲下去幫助母親將散落一地的面包果給撿起來。
接下來的十幾天,游輪像一頭疲憊的巨獸,在褐色的霧海里緩慢挪動。
鹽霧時濃時淡,中間有三天忽然消散,露出了灰蒙蒙的天空和泛著冷光的海面。
大家當時都非常高興,以為他們終于逃脫了濃霧的范圍。
當時,他們的氣氛總算不那么低迷了,也從海沸即將來臨的打擊中振奮起來。
等他們將游輪里外全部清理干凈后,周舒晚還從空間里取出來吃火鍋的物品,吃了一次火鍋。
有各種牛羊肉片、丸子,各種素菜,足足有十幾種。
最后還有大米飯、燴面配著。
周舒晚甚至還取出了一聽啤酒,無論男女,都喝一瓶解解壓。
大家伙也好久沒吃過這樣豐富的菜品了,酣暢淋漓地吃著。
但是,可沒等這份輕松持續多久。
第四天,褐色的霧氣又從海平面翻涌而來,像一張巨網,再次將游輪裹得嚴嚴實實。
這一次,沒人再抱怨,也沒人再失落,只剩下麻木的沉默。
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穿上沉重的防酸雨服,檢查船艙的密封膠條。
吃飯時得把面罩掀開一條小縫,快速往嘴里塞食物,生怕鹽霧鉆進去。
夜里輪班駕駛,看著舷窗外一成不變的霧氣,連時間都變得模糊。
周舒晚、齊銘郁、周江海和沐沐四人輪流守在駕駛艙,多數時候只是沉默地看著前方,只有偶爾測水溫時,才會交換一個擔憂的眼神。
海面溫度已經逐漸上升到34度。
這個溫度,著實不算低了。
直到第十五天傍晚,周舒晚正盯著羅盤調整方向,忽然覺得眼前的霧氣淡了些。
不是之前那種暫時的消散,而是像被風吹散的煙,一點點露出后面的天色。
她猛地直起身,揉了揉眼睛,見霧氣真的在退,當即喊了齊銘郁:“你看!霧在散!”
齊銘郁瞬間起身,湊到舷窗邊,只見褐色的霧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后退,天空慢慢透出淺灰色,遠處甚至能看到模糊的海平面輪廓。
他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鹽霧真的退了……”
他話音剛落,周舒晚已經轉身往船艙外跑,甲板上殘留的鹽粒被她踩得咯吱響,迎著終于透出來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