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齊銘郁終于沖出海面,冰冷的空氣夾雜著冰屑撲面而來,他貪婪地吸了一口氣。
視線所及,游輪的景象比他想象中更慘烈。
甲板上的帆布被冰棱劃得支離破碎,原本固定集裝箱的鋼索斷成了好幾截。
甚至有兩根冰棱直接插進了甲板的鐵皮里,露出半截透明的棱身。
“晚晚!沐沐!”他朝著游輪嘶吼。
上面全是冰棱雨砸下來的震耳欲聾的聲響。
他的聲音喊出去,就像是被吸進了黑洞里。
其他地方根本就聽不到。
齊銘郁又連聲喊著,聲音很快就嘶啞起來。
但他的目光卻瞬間鎖定在游輪中部的起重架下。
那里斜斜靠著一塊三米見方的沸點合金擋板,此刻成了兩道單薄身影的唯一屏障。
擋板的金屬表面已經被冰棱砸出密密麻麻的凹痕,最深處甚至陷下去一個拳頭大的坑。
沐沐半蹲在擋板內側,將周舒晚緊緊護在懷里,一只手死死攥著擋板的邊緣,另一只手舉著一塊從醫療箱里翻出的不銹鋼托盤,擋在兩人頭頂,算是二重保險。
周舒晚也伸出手幫忙舉著托盤。
這樣做是有用的。
此時托盤上布滿了細小的痕跡,顯然已經承受了不少次撞擊。
“姐,你看!是姐夫!”沐沐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即使隔著風雨也清晰可辨。
周舒晚也探頭去看。
正好與海面上露出腦袋的齊銘郁目光對視。
齊銘郁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他清楚地看到,周舒晚臉色慘白,小臂上滲著鮮血。
暗紅色的血順著指尖滴在沐沐的衣袖上。
而沐沐額角的紗布也松了,一縷暗紅的血順著臉頰滑到下巴,可他的眼睛卻死死盯著海面,像是生怕錯過齊銘郁出現的任何一個瞬間。
他們讓爸媽躲進了船艙,自己卻留在這里等他。
這個念頭像燒紅的烙鐵,燙得齊銘郁心口發緊。
他拼盡全力擺動雙腿,朝著游輪游去,冰冷的海水灌滿了被冰棱劃破的衣服,凍得他牙齒打顫,卻遠不及心里的焦灼來得猛烈。
“小心!”齊銘郁突然大喊。
一根小臂粗的冰棱正朝著周舒晚和沐沐一起舉著的托盤砸去!
周舒晚反應極快,立刻將托盤往旁邊移了移,冰棱“砰”地砸在擋板上。
濺起的冰屑打在她的臉上,她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死死盯著海面的齊銘郁,嘴唇用力抿成一條直線。
此時,齊銘郁離游輪只剩十米遠。
他時不時低頭埋進水里來躲避來勢洶洶的冰棱。
周舒晚很想告訴他先躲到水里,等冰棱雨結束了再上來!
現在太危險了!
但是,齊銘郁的身上已經沒有了潛水服,他得全靠著自己藏在水里憋氣。
那就太危險了!
而周舒晚之所以會和沐沐一直躲在這里,沒有在冰棱雨下來的時候直接躲進船艙,就是因為她猜測齊銘郁潛水服里含的氧氣應該快耗盡了。
他必須返回。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