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還有一個月就能收獲了。
遍地都是金黃色,這抹金黃被大火吞噬,紅彤彤的一條火龍,四面八方的席卷,誓要燒到遍地焦土。
農民的哭喊聲夾雜在風里,哭到聲嘶力竭,也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那不僅是他今年的收獲,也是全家人能不能活下去的指望。
就這么一把火,要燒個干干凈凈。
關知微以為,高太尉要遷都,是和皇帝、世家吵架,一怒之下,要把所有人趕到他自己的地盤上,來個強龍不壓地頭蛇。
但他不是這么執行的。
他放任手下的士兵開始燒殺搶掠,毀掉豐收季節的麥子,斷人糧草,然后再拍拍屁股走人,逼你們在這里活不下去。
四面八方都是哭聲,都是笑聲。
關知微一路走來,見多了士兵闖入農家。
若敢反抗,全家都殺了;若是不反抗,便奸淫妻女,再把家中值錢的東西一掃而光。
所以她一路走,聽見有人笑就殺。
殺不完呢。
風聲、馬嘯聲、號角聲從四面八方回響起來,聽得關知微耳朵疼。
她還是努力地聽著,到處都是哭喊聲,求救聲。
好吵,她找不到大丫。
轉過街角,她在熊熊烈火映照下看見了,姚大丫很安靜。
她可真安靜啊。
像有一陣冰雪鋪天蓋地掩埋了關知微。
如果我沒跑出去殺人,留在靈堂,那些畜牲是不是就沒法掠走姚大丫了。
落葉聚起又被吹散,關知微失神又被驚醒,她飛奔過去,抱起了安靜的姚大丫,努力想攏起衣服,可衣服七零八碎,遮不住肌膚上一個又一個齒痕。
報仇,她要報仇,找誰報仇?
天氣嚴寒,霜冷滿地。
月光落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將士們在飲酒作樂,他們闖進酒坊,殺了阻攔的老板,痛痛快快的暢飲著。
忽然,他們看見街邊有一道身影。
那是個披頭散發的姑娘,她面頰染血,身形苗條,雙手橫抱著衣不蔽體的少女,一步一步地走。
“喝酒正喝的沒意思呢。”士兵樂了,三兩個簇擁著圍到了她們面前,發出一陣獰笑。
她好像還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著什么,睜著那雙都有些呆滯的眼睛,說:“軍爺,我妹妹睡著了,我帶她回家,找不著路了,您能幫我指個路嗎?”
“還回什么家呀?來我懷里吧。”士兵去扯她的胳膊。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發出了愉悅快樂的笑聲。
關知微抱著姚大丫,一腳一腳踩在血泊里,黏膩膩的。
她像個孤魂野鬼一樣,在街頭巷尾繼續游蕩。
巷子里傳出了女子的凄厲叫聲。
士兵們褲子都脫完了,有人已經享受起來了,他們排著隊,很有禮貌。
女子的腿被掰斷了,骨頭刺出皮膚支楞著,這樣方便。
“幾位軍爺,我迷路了,能不能給我指個回家的路?”
關知微像個迷路的羔羊。
誤入狼口。
“把她弄過來一起玩,她懷里這個好像死了。”
“死了扔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