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柔綺柔柔一笑,回答地依舊不緊不慢,“一些外地客商,與我鄭家做生意,卻想著耍滑頭抵賴,我爹氣不過,便想著讓各位衙役大哥知道他們——什么叫家有家規,國有國法。”
說著這話,她原本有些謙卑微垂的頭顱便抬了起來,話里也帶了些上位者的高傲和凌厲。
于是,在場眾位大人瞬間便明白,那些外地客商得罪了鄭世安,于是被鄭世安打招呼弄進了牢里。
在場所有人對這種事都再熟悉不過。
因為這就是他們的日常。
于是瞬間,便有種鄭柔綺成了與他們站在同一邊,是同一類人的惺惺相惜之感。
本來的嘛,這些賤商賤民,不順著他們些,難不成還想爬到他們頭上不成?膽敢忤逆的,自然要給點苦頭吃。
因此無人對鄭柔綺這般幾乎是明擺著仗勢欺人的話有什么反應——反正這里又沒有外人。
然而——
“唉,你說說你爹,一把年紀了,怎可如此胡鬧?他們若真有錯,便報由衙門登堂斷案處置,哪有直接把人抓進大牢的?這若是讓人聽到了又該如何作想?”
史同書不贊同地搖搖頭,一副諄諄教誨的模樣。
“啊——”鄭柔綺適時地露出一點點驚慌失措,隨即又想到什么似的,邀功似的道:“史大人說得對,我爹也是一時生氣,才做了這般不理智之事,加上那商隊管事已經向我爹好好‘道歉’,我爹便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您看這不,就讓我將這些人帶回去了。”
眾位大人一聽,頓時又是恍然。
——這是商隊的人服軟了,割肉出血了,所以鄭世安那愛財如命的老財迷才放人了。
理清就是這么一樁見怪不怪的小事,眾位大人們也沒心思再理會鄭柔綺了,尤其幾個迷信嚴重的,一想起鄭柔綺一連克死三個丈夫,如今還穿著一身跟喪服似的東西,頓時便想離她遠點。
但史同書卻又看了看那群剛從監牢里放出來的人。
雖然大多是年輕人,但卻有胖有瘦,有男有女。
——起碼看著不像軍中的人。
但也不可輕忽。
“對了,他們是外地來的客商?哪里的?雖說不應濫用私刑,但近日杭州城不太平,前些日子還剛剛發生外地客商運河碼頭殺傷民眾的惡事。”
聞弦歌而知雅意,史同書后面的官員們頓時又領會了他的意思。
“對對對,鄭家侄女,這幫人還是要仔細查一下,這樣吧——張武,來,把這些人帶下去,好生查探一番!”
站在鄭柔綺身后的鹿野沒想到還能有這變故,心里把這姓史的罵了個底朝天,同時,眼角余光已經瞥到右后方的鄭保身體又在抖了,也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害怕的。
她又看向鄭柔綺。
鄭柔綺巋然不動,不,應該說她十分配合地露出了驚訝和感激的神色。
“是侄女考慮不周了,雖說他們認了錯,但如今之際,還是小心為上,那就勞煩諸位大人了。”
說著,又是禮數周到地躬身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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