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領頭是我叔叔,我說話也作數的,公子有什么事盡可以與我說。”
這話說出來,那些仆役多多少少有點意外,畢竟這大魏南方民風不如北地彪悍,有點家底的人家,很少有讓女子在外拋頭露面經商的,更不用說還能說話作數。
年輕人倒是不意外的樣子,折扇瀟灑一折,自我介紹道,“我乃鄭明軒,城西鄭家子,你可知曉?”
就這么一句話,只擺明了名字和出身,別的再無多,然而話語間的自信卻仿佛已經篤定了鹿野絕對知道他。
這還真不是他裝逼。
鹿野的確一聽這就明白了。
在杭州城里提起鄭家,除了那個大鹽商鄭家,還能有誰家?
據說這鄭家是都轉運鹽史史同書的心腹狗腿子,是整個杭州最大的鹽商世家,也是最有錢的商賈之家。
說出鄭家子三個字,大概就約等于傅家倒臺前傅家子的含金量吧——哦不,單純從字面意義的含“金”量來說,鄭家可比傅家強多了。
因此一聽這話,鹿野頓時精神一震,知道大主顧來了。
如果說杭州城里誰家能有直接吃下她所有貨物的能力,那么鄭家說第二,沒有別人敢稱第一。
雖然鄭家是鹽商,鹽商來她這兒收北地土特產聽著有些奇怪,但這種龐大富裕的家族,營生自然不可能只靠一項,有錢人總是會把錢灑向所有能賺錢的地方,只要有利可圖,他們才不會只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
于是一時間,鹿野看這位鄭家少爺滿身暴發戶的裝扮都覺得可愛多了。
暴發戶咋了,暴發戶有錢啊!
“鄭少爺,您請里邊請!”
一瞬間,鹿野仿佛化身狗腿小二。
而鄭明軒顯然也十分習慣別人這種恭敬的態度,扇著扇子,迤迤然就在鹿野的引導下走向后院。
后院里,提前來到的余患子、母東陽等人自然也早聽到了動靜。
知道來人是鄭家子后,臉色便有點不太好看了。
尤其母東陽。
誠安藥鋪的余患子肯定主要是收藥材,而藥材這行當不是誰想做就做的,它有點準入門檻,鄭家目前旗下產業并沒有藥鋪這一行當,因此就算也想插一腳,多半也就是收點老山參這等可以鎮宅的寶貝,大部分貨還是能任由誠安藥鋪挑選。
而且誠安藥鋪作為有幾個老師父鎮守的老字號藥鋪,雖然財力說不上太強,但在杭州城也頗有些薄面,在沒有沖突的前提下,鄭家也會稍稍給點面子。
但他就不一樣了。
他的商行經營的是雜貨,是誰都能倒騰販賣的東西,而鄭家肯定也是沖著這點來的。
他想要收購的皮毛以及其他雜貨,肯定同時也是鄭家想要收購的。
唉,不知道鄭家挑完貨后,還能不能給他留口湯喝?
只要別全都包圓了就行。
而母東陽長吁短嘆百轉千回的時候,鄭明軒已經草草看過了一遍貨。
鹿野早讓人將貨物碼地整整齊齊,按照品質分車分等,十分方便人查看,但畢竟都是價值高昂的貴貨,方才余患子和母東陽查看時,都是仔仔細細地看,上上下下地查,十分謹慎小心。
但這位鄭明軒鄭少爺卻十分豪氣,幾十車貨,他也就第一車稍稍翻揀了下,之后幾十車幾乎是看一眼就過。
于是母東陽轉著小心思的功夫,鄭明軒就已經看好貨了。
于是母東陽正祈禱著鄭家給他留口湯喝時,就聽到鄭明軒豪氣干云地道——
“這些貨,我們鄭家全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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