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就沒掉到地上過。
周圍人看著這倆人自匯了合,便宛如連體嬰一般緊緊挨著(就差當街牽手了!),又如此親密說笑,渾然忘記了外面一切的模樣,頓時又感覺無比怪異。
“這位傅大人可真是目中無人哪。”
“居然讓自家女眷拋頭露面相迎,還如此當眾親昵實在有失體統!”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這年輕人,狂傲過頭了。”
眾人議論紛紛。
也有人嘀咕:
“這有什么好驚訝的他都敢半夜抄家了”
跟女子舉止親密些,讓人來接送又算什么?
不過——
“他如此行事,是不準備在朝中結交朋友了么?”
有人如此說。
沒有人回應。
-
拎著吃食,壓著馬路,回到小院。
鹿野耳朵里又若有若無地,從路邊聽到幾次傅霜知的名字。
其爆火程度堪比之前的她。
只不過之前對她,廣大百姓可是清一色好評(?),而傅霜知,就是毀譽參半了。
倆人都沒說什么,仿佛被說的不是自己身旁人似的,若無其事地從大街上穿過。
直到回了自個兒小院。
鹿野把門一關,都沒往里走,就反身一個壁咚,把傅霜知壓在了門后。
“說!你昨晚都干什么了!”
她眼神口氣都兇巴巴地道。
傅霜知看看她這姿勢。
雖然不知為何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跟她在一起,不對勁什么的,早習慣了。
于是他挑眉。
“你不是都聽到了么?大街上都說我是sharen如麻的魔頭呢。”
鹿野翻個白眼。
“我不要聽他們說,我就聽你說!”
傅霜知便笑了。
也沒掙扎,就維持著被鹿野“壁咚”的姿勢,宛如什么柔弱小白花似的道:
“嗯,其實外面說的也沒錯,我的確是連夜抄家了,也的確sharen了,那位姚大人,連同他的幾個幕僚,還有他兒子,都被殺了,姓姚的還是我親自動的手。”
他的語氣云淡風輕,跟方才討論美食時毫無二致,不聽內容,渾然看不出是在說sharen。
鹿野卻眉毛都沒動一根,只問:
“然后呢?”
傅霜知這才站直了身子,伸出手,將她壁咚著他的那只手握在手里。
“然后?”他牽著她的手,笑著。
“然后自然是該收押的收押,該放走的放走。”
鹿野臉上便露出笑容,有點得意的那種。
“我就知道!”
說完,想起方才聽到的那些話,尤其在衙門聽到的那些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我還以為當官兒的起碼少嚼舌根呢,結果一個個的,怎么全都是長舌男!親眼見過你sharen了么就說說說,呸,還當官呢!大魏有他們真是倒了大霉了!”
聽到街上那些離譜的傳聞時,鹿野真是一個字都不信。
雖然她知道傅霜知有多陰狠,但——
她就是相信,他是有分寸的人。
查案歸查案,抄家歸抄家,他不會濫殺無辜。
因為他最能體會那種突遭橫禍的絕望。
即便他再恨那犯事兒的貪官,也不會無聊到拿其家屬撒氣,再說,他對那些貪官污吏似乎也從沒什么恨,厭煩還差不多。
所以說什么滅了那姓姚的滿門。
單從他自身性格就不可能,他又不是以sharen為樂的魔頭。
更不用說,若他真這么干了,皇帝想保他都保不住。
所以,歸根究底,不過是文人一慣愛干的潑臟水招數罷了。
今日衙門街上所見,更是驗證了鹿野的猜測。
經過這么一遭后,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成功對傅霜知避而遠之了。
傅霜知出了風頭,卻也成功被所有人孤立,又或者說,成功孤立了所有人。
這樣是好是壞,鹿野其實也說不準。
但知道他的確不是傳聞中的那樣,她便高興。
傅霜知沒有追問鹿野“知道”什么。
大概因為
他也很高興。
從昨夜遍身染血的污濁,但今日眾人皆避的孤獨,他原本其實并沒什么感覺,不覺恐怖,亦不覺咕嘟,姚家人的咒罵詛咒也好,同僚的警惕嫌惡也好,他都無所謂。
但——
直到看到她那么鮮活明媚地出現在眼前,給他帶來熱氣騰騰的吃食,更帶來如往日毫無二致的她自己時。
心底忽然涌上了委屈。
像是獨自一人摔倒的孩子會若無其事地爬起來。
可若是有人在身邊,便會委屈地哇哇大哭。
因為獨自一人時,即便哭也無人在意。
可若有愛他的人在身邊,他便知道。
他的哭,他的痛,他的一切一切。
都是有人在意的。
她在意他。
她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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