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也沒再阻攔,讓內務府官員將人帶去刑部了。
至于審訊結果。
她完全不抱希望。
果然。
從“郡主府”回到驛館,還沒到歇息時間,傅霜知也剛從外面回來,還沒來得及交換今天的情報見聞,白日那個內務府官員便和刑部的人一起來了。
帶來了那丫鬟在牢里咬舌自盡的消息。
傅霜知等人這才知道居然還有這么一回事兒。
傅霜知的臉色“刷”一下便沉下來了。
何朔等人也是義憤填膺,甚至有腦洞大開的脫口而出,懷疑是不是對鹿野懷恨在心的蠻人派那丫鬟來刺殺她的。
當然,如此天馬行空不靠譜的猜測立刻遭到了眾人一致的鄙視。
而如何朔這般見過長寧公主的,已經懷疑上了。
等內務府和刑部官員一走,傅霜知的目光便粘在了鹿野身上。
鹿野的反應太平靜了。
于是他問。
“你知道是誰?”
鹿野嘆息,點頭。
何朔等人立刻不鬧了。
傅霜知的聲音很低。
“是誰?”
鹿野便又說出了那四個字。
何朔等人鴉雀無聲。
“我的姑奶奶,你這才封了郡主,咋就惹上公主了啊?這不剛好比你大一級么?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一人痛心拍腿大喊。
然后立刻被何朔捶腰勒令閉嘴了。
鹿野無奈笑笑,攤手:
“我也不想惹她啊。”
沒見她為了躲她前兩天都搬出去了么。
誰知道對方在這兒憋著壞呢,沒動靜的兩天原來是忙著物色殺手去了。
就這么急著殺死她啊。
鹿野真的很無奈。
而傅霜知,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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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刺殺婢女的自盡,這樁突如其來的刺殺案結束的就跟開始一樣突兀且毫無聲息。
雖然顯然還有很多疑點,但刑部沒一點追查下去的意思。
鹿野也沒去白費勁。
以她的身手,想刺殺她,不得不說難度堪比地獄級。
更不用說那事之后,傅霜知便跟她形影不離,她吃的東西、喝的水、乃至用的器具,全都仔仔細細檢查過,因此也基本杜絕了她被下毒謀害的可能。
人身安全無憂,鹿野也不怎么將這事兒放在心上了。
如今最重要的,是搜集流民聚集點貪官污吏土豪劣紳的犯罪證據。
越快越好。
因為,傅霜知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
圣旨后的第三天,四皇子秘密啟奏皇帝,明城外流民被迫失地只得自賣之事。
甚至把一部分證據都呈上,里面便是鹿野和傅霜知這幾天辛苦的成果,只憑這些證據,便可以毫無疑問地扳倒一部分人。
而四皇子很有信心地說,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把所有證據都呈上來。
于是,圣旨之后,一道密令便又下給了傅霜知和鹿野。
傅霜知被封了個官,大理寺丞。
這官不大不小,正六品官職,跟傅霜知的狀元身份還是相稱的,關鍵是這官有提刑查案之權,甚至皇帝在密令里還隱晦地給傅霜知畫了大餅,意思就是你若這事兒干得好,大理寺卿的位置便在朝你招手。
看到這密令時,鹿野難免心情復雜。
畢竟,上輩子,傅霜知便是被故事的主角,那位正直善良的大理寺少卿一步步查出所犯之事,也是當著那位大理寺少卿的面選擇了自絕于世的。
結果這輩子,傅霜知的仕途第一步居然也是大理寺?
鹿野心情復雜,傅霜知卻沒什么感覺,很是平靜地接了密令,然后該干什么干什么,繼續跟鹿野一起查探各處情況。
只是,證據越匯越多后,鹿野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因為,除了當地官員、豪紳外,她已經隱隱看到了流民事件之后,另外一群真正的兇手。
各個流民聚集地紛紛不約而同地趁機低價收購流民手中地契,又用延緩開倉放糧、放有問題的糧等各種方法逼得流民們不得不賣身為奴,這樣大規模的一致行動,靠當地官員豪紳們,顯然是不大可能如此一致地做成的。
縣鎮的官員能有多大?最大的縣令也就是個七品官,在京城附近這地方,那就是隨手都能被碾死的存在,所以一般來說,京城附近的小官行事都收斂些,不像一些偏遠地區的縣令那般行事毫無忌憚,豪紳們同樣也是如此,地方豪紳如何能比得上京城數不清的達官顯貴,又怎么能比這些達官顯貴占到更多便宜,從流民身上大發災難財?
所以,查的越多,鹿野便發現。
當地官員和豪紳只是被頂在前頭吸引目光的小卒子,真正獲益最大的,無一不是那些一聽名頭就讓人望而卻步的大人物。
鹿野便在其中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
二皇子、三皇子、長寧公主、右相林秉禮
還有幾位鹿野不認識,但只看頭銜也知道位高權重之人。
倒是意外地沒有左相李牧原的名字。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說明事情的嚴重性了。
這哪是部分貪官污吏土豪劣紳在作惡。
這分明是大魏這個國家機器最頂層的一批人趴在百姓們的尸身上喝血!
按鹿野的意思,簡直該把這些人全都抓起來殺了。
但她當然也知道,若是真把這些人全都拔出來,那么,大魏也就離癱瘓不遠了。
甚至那些當地的官員和豪紳,他們的存在也是穩定國家的重要原因,一時之間把這么多人都拔了,肯定會造成動蕩。
鹿野都能想到這些,皇帝難道想不到?
還是皇帝不知道這背后居然有這么多人的參與?
若是知道了會如何處置?
鹿野想得眉毛都糾結起來了。
然后便被一旁看著的傅霜知用手輕輕撫平。
“你操心什么。”他動作輕柔,語氣卻譏誚。
當然,這譏誚不是對著鹿野的。
“又不是你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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